人一旦习惯了温存,就会变得娇气。
曾经十三岁的少女,可以在生母面前坦然自若地割肉取血,但如今嫁作人妇后,再次回忆这些往事,却莫名有些伤感和委屈。
赵昔微趴在李玄夜怀里,声音轻得仿佛呓语:“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时你突然把药端上来,我那么抵触,不是因为怕苦,也不是怕疼,更不是怕血……”
她说了几句,忽然又止住话头,双臂用力抱住了他,喃喃低语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怕什么……自从归府认亲后,我便很久不提过去的事了……我也不是不想她,也不是忘了她……我……”
她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索性抬起头,用那双有些朦胧的眼睛看着他,嗓音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耍赖:“你知道吗?就算我不说你也肯定能知道的对不对?”
“嗯。”回答她的只有简短的一个字。
却让她的喉咙陡然绷紧。
“我知道。”他的声线偏冷但不尖锐,音调有力但不刚硬,如清泉漱玉、月下霜雪,比少年多几分端正,比青年又多了几分纯雅,听着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他说他知道……
她仰脸,怔怔的看了他半晌。
他还说了些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楚了,满脑子都只有这一句。
一股热气从心头而起,她忽然红了眼眶,喃喃问道:“你知道什么?”
李玄夜笑了一笑,低头看了她一眼。
就在她以为他会敷衍了事的时候,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头顶,安抚似的摸了一下。然后顺着她的脸颊,一点点落下来,放在了她的肩上。
她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她双肩轻轻按了一下,然后又自手臂滑落,最终落在她的掌心。
肌肤相触,十指相接,她的掌心被他牢牢握住,自他指尖传来的力量,坚定、温暖、包容。
而很奇怪的是,就是这么平常不过的一个小动作,她心底压抑着的情绪,竟然就彻底得到了释放。
如同埋藏在青绿石苔里的小草,经历了漫长的寒冬,等来了朝阳和雨露,等来了春风和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