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起来,宇文晔早年就跟随宇文渊上阵杀敌,十九岁被册封为辅国大将军,如今被晋升为天策上将,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天纵英才,却没想到,比起他的父亲,还是差了。
于是,商如意便吩咐长菀他们准备热水,宇文晔脱下一件外衣顺手丢到凳子上,正好一低头,看到商如意放在桌边的那一本书,是女诫——难怪看不进去。
竟然是在宇文渊那么小的时候就与他相识,而且陪在他身边?
难道说——
其实,只一想就知道,宇文渊少年时的经历,又怎么可能用一个“苦”字,就能涵盖的?
“……”
“总之,他那个时候——很苦就是了。”
“……”
可是,她没有想到,宇文晔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个。
是了,说起来那已经是三十年前了,大业王朝还未建立,天下大乱,烽烟四起。宇文晔的祖父,乃是前朝的柱国,后来跟随文皇帝楚胤打下这片江山,才有了大业王朝的基业,他的手边,自然有自己豢养的府兵,也是他们在乱世中唯一的依靠。
宇文晔沉默了一会儿,哑声道:“其实,父亲很少说起当年的事,大概他自己也不愿再去回忆,我们也是听裴世伯他们酒后闲聊,才知道了一些。听说他苦苦支撑了两年,但宇文家在那个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败落。”
宇文晔低头,看着靠在怀里的商如意,今天也算是出去跑了大半天,可她的脸上没有一点倦意,只有一点沉静得让人心碎的木然。
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气。
商如意的呼吸越发沉重了起来。
商如意下意识的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过了许久,才闷闷的“嗯”了一声。
宇文晔一只手轻轻的揽过她纤细的腰:“还是不问?”
商如意呼吸一窒。
可是,老国公一死,这些兵马也就成了别人眼里的肥肉。
宇文晔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道:“你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在新婚当夜,喝那么多的九酝春吗?”
“……”
“那,我让人准备热水给你沐浴,完了早点休息吧。”
“那第二种是什么时候?”
“嗯。”
“问了,就是欢喜。”
“第二种——”
也不必说完。
这时,宇文晔微微低头,看向商如意闪烁的双眸,轻轻的点头:“母亲与他,是有婚约的。”
“……”
“……”
也只有十五岁就上阵,跟饿狼一样与敌人厮杀,立下无数战功的人,才能令皇帝都忌惮。
很快,沐浴的东西便准备好了,他过去通通透透的洗了个澡,回来后便上床休息。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能领兵了。”
“……!”
若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大晚上的,突然开始收拾官云暮送给她的那些首饰?
但幸好,一切都还是过去了。
商如意开口,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道:“那个时候,一定有很多人,很多人……欺压他吧?”
“……”
“……”
深到,她那样一个清冷疏离的人,却只一心一意的对待自己的夫君,哪怕受委屈,甚至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跟随在他身边。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又抬眼看向宇文晔,只见晦暗的光线下,他冷峻的眼中却被房间里最后一盏烛火映照出几分炽热来,甚至不等商如意开口再问,自己就说道:“其实在那之前,他没有喝过酒。”
正当商如意绞尽脑汁,也没办法去刻画那种她想象不出的苦难岁月的时候,宇文晔忽的又开口,只是这一次,似乎是被什么情绪感染,他的声音在沙哑中,突兀的出现了几分温柔的意味:“不过,母亲一直陪在他身边。”
官云暮虽出身官宦世家,但那个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顶着盛国公的爵位,却被周围如狼似虎的人窥伺着的少年,官云暮帮不了他,她身后的文官家族,也帮不了他。
商如意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声音却低哑得只剩一点气音,可宇文晔还是听懂了,甚至不用她开口,他也知道她要问什么。
他道:“那个时候,唯一向父亲伸出援手,能帮他的,就是神武郡公——董炎。”
“……”
“而他之所以愿意伸出援手,是为他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