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颔首道:“驻守益州盐井的将领是严无疾严老将军,此人为人正直,是陛下从前的伴读,深受陛下信任。私盐想从他的手中混进官盐里,不大可能。”
严家世代深受皇恩,严老将军祖上,是最早那一批跟随高祖皇帝起事的人,高祖皇帝得位后,对这些跟着他的老兄弟们,不仅没有鸟尽弓藏,而是不吝赏赐、重用。几代下来严家俨然成了京城一流世家,而严老将军能被派到益州驻守盐井,也说明他极受庆元帝信重,说白了严无疾还看不上这点子利益。
“正如私盐被当作官盐经盐商运出益州般,私盐极可能是在城外,就混入了官盐之中,然后随着官盐一同入城,入库。否则那些私盐连益州城都进不去,又如何进到市盐司去。”
陈永恍然,暗自咋舌:不得不说这市盐司还真是胆大包天呐。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日头已经升的老高,市盐司的人,也早已过来等候多时了。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一队全副披挂的官兵,押解着十多辆运盐车缓缓而至。
市盐司的众人赶紧迎了上去,好一番殷勤后,押送盐车的将领,才将盐筹甩给了市场盐司的人。清点盐车,完成交接,领头的将领一声令下,押送盐车的队伍回返。
待他们走后,市盐司的人也押着盐车掉头回城。就这时,两边树林里突然冒出了四五辆盐车来,他们动作娴熟,迅速混入了盐车队伍中。而市盐司的人也无一人觉得诧异,全都恍若未觉般,将他们纳入其中,一同朝着益州城方向去。
亲眼目睹了市盐司,将私盐混入官盐之中,且他们明显已经习以为常,半夏等人都不敢抬头看晋王的脸色,明明是艳阳高照,他们却觉得后背发凉。
良久,听到晋王咬牙道:“去市盐司。”
沈姜驾着车往益州城去,马车内,晋王嘴唇紧抿,脸色阴沉的可怕。
突然,前方一棵合抱的树赫然横在路中央,两边的树林中惊起阵阵飞鸟,沈姜似有所觉,紧握着缰绳沉声道:“殿下,不对劲。”
还不等他调转方向,就见两侧出冒出一大帮人,迅速朝他们围了过来。沈姜脸色大变,眼神骤然凌厉,迅速拔出佩剑,厉声道:“保护殿下。”
隐藏在暗处的护卫,立刻现身护在马车周围,所有人尽皆拔出了佩刀严阵以待。车内陈永也像母鸡护崽般扑了过去,张开双手挡在晋王面前,脸色惨白,双腿不住的打颤。晋王安坐如松,面上不见一丝波动。
半夏神情一凛,右手轻轻抖动,一把匕首从袖子里滑入手中,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车帘的一角观察外面。
只见那帮人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各个手拿着家伙什,脸上挂着猥琐、得意的笑,俨然一是群山上的强盗团伙。
可是细看就会发现不对劲,他们虽然脸上表情轻佻,可是眼神冷漠、镇定。队形上看似松散,毫无章法,实则乱中有序,自成阵型。这群“强盗”约有上百人之多,人数上足足有是侍卫的三倍之多,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沈姜坐在辕座面沉如水,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如何护着晋王安全突围。车内陈永早已瘫软在地,可是还是硬撑着挡在晋王面前。半夏紧握着匕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虽然跟师傅练过半年,可最多也只跟天冬比划过几招,还从来没有实战过。
马车外,那些人正与侍卫们僵持着,领头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壮汉,穿着土褐色短衣,一柄厚被大刀随意的扛在肩膀上,满是胡茬的脸上,被晒的一脸油汗,下巴微抬,眼神轻蔑地看着他们,端的一副山大王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