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晗自从升官以后,连走路都开始发飘: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掌握京城兵马调动,再加上这永昌侯府与宁远侯府两边的人脉,以后无论外放还是留京,都是前途无量!
墨兰却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本朝为了纠五代之弊,军权互相制衡,兵马指挥使官虽不大,却直接关系城防治安,是个能通天的衙门,因此指挥使仅有统兵之权,调兵之权归中侍大夫。
“中侍大夫虽有调兵之权,却无统兵之权,如今你两权合一,既能调兵又能统兵,看起来是个五品官,其实除了皇城的禁军、都督府直属的厢军,整个汴京的兵马都归你调遣,你还以为是好事?!”
“这种要害位置,只能给官家心腹之人,说白了就是当年陪他苦熬的禹州帮,你不过侥幸拿了个救驾之功,又靠着宁远侯拿到了军需之功,在官家心中的地位,难道真比得上禹州那帮人?”
梁晗知道墨兰见识在自己之上,听了她这番分析以后,原先的志得意满,顿时无影无踪,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额头也直冒冷汗。
墨兰似乎没看到他的脸色,依旧慢条斯理地说:你有救驾之功,又有顾家和梁家一力保荐,官家才勉强让你拿了这个要职,可心里到底不舒服,你瞧着吧,他早早晚晚要寻个由头,将你削职夺官!”
梁晗一脸灰败,低头想了会,猛地站起身来,不甘心地说:既如此,便怎生好?难道我递个辞呈,说年轻识浅,不敢担当要职,情愿退位让贤?
墨兰“噗嗤”一笑:瞧你这点出息,几句话就把你吓住了!这位置如此难得,以后前途无量,怎么能交出去?你要反过来想,该怎么留下来,才能让官家放心?
梁晗看了看墨兰,哼了一声:你都说这要害岗,只能留给禹州帮,我便是再能干,官家也未必信我,何况我也没什么才能。
“哼,真要论才论德,这上到官家,下到小吏,有几个称职?”墨兰冷笑,对官家无丝毫敬畏之心。
无视梁晗吓得发青的脸色,她提点道,“官家相信禹州帮,是因为手上就那点班底,可禹州帮纵有十分忠心,你要能拿出十二分忠心,官家总会看得到!”
“娘子的意思是……”梁晗知道墨兰要说正题了。
墨兰反倒平静下来,轻轻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事在人为,当土匪都要交投名状,何况是当官?不做些官家想做,又不好意思做的,你怎么出人头地?
几天以后,华兰回娘家看望众人,顺便领着自己的一儿一女来外祖家玩。
说过场面话后,老太太和大娘子等人把华兰迎到后宅,问起袁家近况。
华兰语气苦涩:文绍屋里那些个,没一个安分的,四妹妹之前还怪文绍对妾室刻薄,当真何不食肉糜,哪知道我们的苦处?前阵子四妹妹又把嫡长子交到吴大娘子屋里养着,我那婆母听到了就跑来数落我,哎……
老太太不便说盛家姐妹不和,当下把华兰拉到身边轻轻搂着:华儿,墨兰也不是针对你,何况人生不如意之事常有,姑爷待你总是好的吧?
华兰看着老太太慈爱关切的眼神,不禁心头一热,到底有个娘家可以依靠,便笑道:文绍待我很好,那一屋子花花草草他也就点个卯了事,多数的日子都陪在孙女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