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堂而过,床头三螭托莲烛台燃着的数点烛火将玲珑雅致的宫室映照得通明,轻纱绣幌微微拂荡,凝香殿一时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浮瑶一头栽倒跌落在云雾般的高床软枕间,苍梧清一只手肘抵在她的头颈一侧,另一手微微曲起,生有薄茧的指腹寸存掠过她的脸颊。
“你放心,”他的声音低沉微哑,仿佛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以后我会慢慢补偿你——”
难以抑制的厌恶和排斥自心底深处涌起,从肺腑攀上脑顶,浮瑶喉头发苦,本能地抗拒与他接触。而在此时却听一道异响破空而来,有什么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窗扉朝苍梧清袭了过去!
苍梧清眸光一冷,悍然出手,轻而易举拂落那疾袭而来的石块。
“砰——”地一声重响,顷刻间只见拳头似的石块竟已在强劲内力的摧折下,碎为一颗颗拇指大小的碎石,七零八落掉落一地。
苍梧清寒潭般深不见底的眸底遽然起了波澜,厉光乍现间,他翻身披衣而起,却在下床的一瞬猝不及防对上携怒而来的不速之客。
苍梧清目光微闪,冷然道:“是你。”
凝香殿朱红色的宫门不知何时完全大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背着夜色默立门边,直到苍梧清翻身下床时,才动动身踏入殿中,露出一张眉目郁丽、惊艳绝伦却略显苍白的脸。
“哥哥!”浮瑶乍见来人,激动得叫出声来,若非被纱绳束缚了双手,恐怕早就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夜寒露重,砚卿何以不在宫中安生养伤?”苍梧清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话音语气虽与平日里无异,浮瑶却看见他隐藏在寝衣下的手不动声色握上了床头的佩剑。
砚茗珂自夜色里跨入殿内,他美玉无瑕般的双颊被朦胧的月光映照得格外苍白。
“太子殿下。”他的脾气素来随和,行事说话一向不疾不徐,温文尔雅,此刻却携着一脸怒色朝苍梧清走来,沉声质问:“殿下虽贵为储君,可此刻这般行径,恐怕不为法度所容。”
苍梧清轻描淡写道:“砚卿说笑了,浮瑶马上就要嫁入东宫,孤宠幸宫中侍妾,有何不妥?”
“且不说臣妹蒲柳陋姿,留在殿下身侧,恐令殿下明珠蒙尘,眼下臣妹尚未正式入东宫服侍,殿下委实不该强逼于她。”
苍梧清眼底隐有怒意:“孤临幸浮瑶,怎到了砚卿口中,却成了强迫?”
“她不愿意,殿下的行为便是强迫。”砚茗珂拱手行礼,道:“殿下,臣与臣妹叨扰许久,而今臣身体已无大碍,是该告辞了。”
苍梧清强压怒意道:“砚卿不必如此生分,孤与瑶儿的婚期将近,卿待大婚过后再动身离宫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