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也真是的,何必为了一个叫花子跟日军士兵讲道理,他们是讲道理的人吗?”
卧室内。
罗毅宁躺在床上,眼神痴愣愣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灯,耳边不断传来妻女的埋怨。烦闷的将头扭过一边,扯到腰间的伤痛时倒吸一口凉气。
“你个老东西到处乱跑,好好的议员不做,整天在地里跟泥腿子胡闹。这也罢了,我从未说过什么,现在倒好隔三差五让人提心吊胆,不是被特务开枪差点杀了,就是被日本兵打死。
要不是老黄四处找你,估计都被日本兵打死,你这把老骨头死了也白死!”
面对妻子的责骂,罗毅宁默默忍受,心中何尝不是自觉愧对妻子。常年在外,家中一切事物都是靠妻子照料,虽说自己的工资每月上交养家,可也往外拿出不少救济农户,妻子一直也从不说什么。
膝下三女一男,两女也已经出嫁为人妻子,日子倒也过的不错。小女儿正在读大学,儿子也出国留学,这都是妻子的功劳。对于家庭,罗毅宁很是愧疚。
可这些日子实在是让她提心吊胆坏了,骂就骂几句,都这把年纪也不怕她跟别的男人跑。
“以后不准下乡,好好等退休,也让我跟着你过几天安稳日子。”
罗夫人抹着泪坐在床边:“以前你说要追随先总理,好不容易北伐成功了,想着以后就能过安生日子,而你整天又不在家。现在老了跑不动了,想着你在家里安安分分等荣休,你要忙活搞学问带学生,可这几年带出几个学生,都不是跑了。
想着你反正在沪上,隔三差五也能去看看你,现在可好三天两头差点把老命搭进去,你为国操劳一生,总不能到死都不能安生过几天日子吧!”
默默伸手握住妻子的手,看着她臃肿的腰间,脸上的皱纹愈加松垮,银白色的长发占据大半。
这时罗毅宁才有空好好看看妻子,她已不复当年的俏丽容颜,掌中厚实的老茧是她为这个家默默付出的证明。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古人诚不欺负我。
······
在家修养几日,自觉身体恢复不错的罗毅宁又离家下乡,走的时候他的妻子只是默默为他准备换洗衣裳,嘱咐司机老黄要多多注意议员。
坐车前往杨浦乡下的实验田,之前带的学生因为受到惊吓,都全部辞行离开。罗毅宁没有挽留,搞农业要能吃苦耐劳,既然吃不了苦便好聚好散,为他们写下推荐信,让他们去别的学校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