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江郡,濡须坞。
漆黑夜色,孙权迎立在军寨最外围的码头之上,望着奔涌不停的波澜江面,却是突然感觉到了寒冷。
明明要冒着巨大风险劫营之人乃是那锦帆贼甘兴霸,可不知为何,孙权却感觉自己更为忐忑难安,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不知多久,最后索性便直接选择从送别甘宁后便一直在此等待,期望能有奇迹发生。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孙权心中的希望也随着寒冷的夜风不断消散。
“子明,几时了?”
一旁的吕蒙抬头望望天象,答道“回主公,快到子时了。”而即便是出身武将的他,此刻声音都是有些发颤。
“如此说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孙权的语气逐渐变得低沉了下来。
“罢了,回去吧。”
众人虽不明白孙权此话是单指近晚,还是再说做好从濡须坞撤兵的打算,但都明白此刻压抑的气氛实在不好多嘴,也都默默跟在了孙权身后,朝着后方静默的军营之中走去。
“快看,那是什么?!”
突然,位于队尾的凌统却是突然高声叫喊起来。
他父亲凌操当年就是被甘宁所亲手射杀,他也一直对这锦帆贼厮怀有极为强烈的杀意,一次酒宴之上更是打算接着舞刀助兴的借口直接手刃了此杀父贼人,甘宁亦是对此心知肚明,手持双戟同舞,若非吕蒙手持刀盾闯入将两人分开,只怕是早已决出生死。
所以今夜在场的江东诸将之中,凌统的心情可谓是最为复杂,一方面他心知此次劫营将左右此战的胜负,另一方面却因为私心期盼着甘宁只是贪生怕死的小人,今夜领兵投了曹贼。
毕竟若是甘宁死在了曹军乱刀之下,岂不是令此贼反倒成为了江东的英雄,自己无望报还父仇的同时,每每还要祭奠此人?
而若是甘宁变节投了曹贼,自己就能在战场之上光明正大的报仇雪恨,以报血亲之恩。
所以,即便足足吹了一个多时辰的江风,凌统却仍是觉察不到半分寒冷,反倒是仍旧热血不断翻涌。
所以在孙权下令回营之后,凌统却是不为所动,却不想仅在片刻之后,就看到星点火光自遥远的江对岸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