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此时已经起了性子,哪里还听得进卢照邻的劝说,卢照邻见状也没奈何,只得紧随其后,心中暗自祈祷能够平安过了这关。
一行人行了两三里路,看到前面有烟火升起,阿克敦回头笑道:“我家主人就在前面了,二位请!”
王勃冷哼一声,抽了一鞭,跟了上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十多顶帐篷,四周车辆环绕,簇拥的护卫骑士怕不有四五百人,若不是没有甲胄牙旗,俨然就是一支军队,卢照邻看在眼里,愈发吃惊,小心的向阿克敦问道:“敢问贵主人上下?”
“升之兄,我们马上就要到了,见面自然会通传,又何必问?”王勃冷笑道。
阿克敦闻言笑道:“你这少年倒是性子直,不过这样说话,早晚要吃苦头!”
“少年?”王勃眉毛上挑:“你口气倒是不小,看你形貌,比我还小些,怎敢以少年称我?”
“你这就不知道了!”阿克敦笑道:“我们靺鞨人算年纪大小不是比的出生早晚,而是比历经战事多少,斩杀敌人多少。若是平生未曾手杀一人,便是有百岁,也不及一个杀敌的少年!我年纪虽然不大,但射杀的贼寇少说也有这么多!”阿克敦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又翻转过来:“敢问你杀了几个贼人?”
还没等王勃开口,卢照邻已经抢先接口道:“这么说来,壮士是在军中当差了?”
“不错!”阿克敦傲然道:“已经到了,二位请在这里稍候,我进去通传一声!”
“无需通传!”王勃冷笑了一声,高声道:“绛州王子安,范阳卢升之在此,营中主人何在,可否赐见?”
这营地本不过一亩见方大小,王勃嗓门又大,顿时满营都听见了,阿克敦脸色大变,怒道:“你这少年好生无礼,为何不等我通传,便在这里喧哗,惊扰了我家主人怎么办?”
“你放心!”王勃傲然笑道:“你家主人若是得知是我和卢兄前来,倒履相迎还来不及,怎会怪你!”
阿克敦顿了顿足,正犹豫应该如何处置,营内却出来了一人,身着锦袍,头裹紫罗纱巾,神色威严。阿克敦正想下拜谢罪,那汉子看到卢照邻脸色大变,赶忙下马抢上前拱手行礼道:“这不是卢升之兄吗?怎么在这里?”
卢照邻看到来人,却想不起来是谁,不过看其应该身份不低,赶忙下马还礼道:“不敢,请恕在下眼拙,阁下是——?”
“在下崔弘度,乃是清河崔氏青州房旁支!”崔弘度笑道:“少年时卢兄曾途经青州,我当时曾经一睹卢兄风采,却不想时光飞逝,一晃已经十年有余了!”
“原来是这么久的事情了,难怪在下没有什么印象,崔兄近来可好?”卢照邻闻言神色也有点尴尬,他倒是记得十多年前去过一次青州,也拜访过当地崔氏族人,但对这个崔弘度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估计当时这人也是某个路人甲。卢照邻虽然不像王勃少年成名,但也是十余岁便博学善文,二十岁时为邓王府典签,在崔卢这等世家里也是众人瞩目的明星了,崔弘度会对那次会面铭记在心,十多年后还能一眼认出,卢照邻却是根本没有一点印象了。
“卢兄你也都看到了,我读书不成,早就弃文从武了!”崔弘度却没有注意到卢照邻的尴尬,满是得见年轻时偶像的喜悦:“现在在王文佐衙内当个将佐,也勉强算个从五品下了!”
“王文佐?难道是出任剑南支度营田处置兵马经略使的王文佐?”卢照邻吃了一惊,他已经在蜀中游历数年,对当地的官场还是知道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