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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独聊聊……】杜潇被带进一座陌生的宅院,仆人们三步一作揖地退开,临走时带上了房间的门。环顾四周,窗外漆黑如墨,房内灯火通明。杜潇这时仍是高兴的,她被告知,这是陆一明近来下榻的宅邸,此刻,他正在外参宴,需晚些时候才能回来。杜潇舒了口气,像小猫一样伸展着筋骨,而后缓缓踱步至屏风后的一张绣床前,见帐上莲穗甚是可爱,便伸手拨弄起来。“真好啊!”她由衷感叹道。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明哥儿终于熬出头,也能住上这样精美的房舍了!杜潇在心底为陆一明骄傲,昭县百年里也不见有几个进士,而她的儿子十七岁便考上了,实在光耀门楣,想不高兴都难啊!床榻上铺展的绣花衾被甚为喜人,杜潇欣然轻倚上去,心想明哥儿定是往外听友人贺喜去了,自己也该养足精神,今夜好好为他庆祝一番。就在这时,她无意中瞥见那边窗柩下有一面铜镜,心里便琢磨着,一路的马车颠簸难保行头不乱,于是起身走过去,意图对着那镜子梳理梳理。好在临行前新换的丝绒比甲崭新如初,只是发髻稍松,脸上蒙了些许薄尘。杜潇低头在妆台上寻觅,发觉此地篦梳钗头、胭脂水粉等一样不少,品类甚为齐全。直到现在,杜潇还依然天真地并不起疑,只当是陆一明待她心细,连这些都思虑到了。她心想,儿子既有心孝顺,自己也莫要辜负了才好,于是大胆坐下来,巧笑着往脸上施了些朱粉,又用青黛重新描画细眉,再将胭脂往粉唇上轻轻一点,镜中人顿时活色生香,秀色更为可餐了。“你在干什么!”杜潇一门心思都在对镜理妆上,浑然不知房门此时已被人打开,两个小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们手上提着食盒与酒壶,是来送晚食的。“这是你的东西吗,你就乱动?”丫鬟没好气地责问她,脸色十分难看。杜潇被唬了一跳,连忙起身避让,手足局促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个丫鬟就这么站在她面前瞪她,看得她只想找条地缝赶紧藏起来。“二位姑娘,对不住,奴家以为这是、这是明哥儿备下的,所以才……”“什么明哥儿?”丫鬟们立刻打断她,似是生气了,“这是我俩的房间,东西一应都是我们的,哪有你一个外人动手的份儿啊?”“这,我……”杜潇欲言又止,她起先并不知情,何况性子软懦,听不得重话,被来人乍然用话这么一呛,泪水已经涌上眼眶打转了。“不得无礼,这可是陆家的二姨奶奶!”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救星及时赶到。小茵从门外徐徐入内,喝止住了两个丫鬟。“奶奶莫慌,丫头们不懂事,无礼冲撞了,我替您教训她们。”小茵娇笑着上前握住杜潇的手,引她坐回妆台前。两个丫鬟见状,只好识相地布起菜来,而后欠身告退,却一出门就将满腹牢sao一齐倒出,话语难听呛耳。杜潇在房内听得一清二楚,但有心而无力,只能忍气吞声,干受着她们的怨气。“奶奶方才是要梳妆吧,可惜被人打断了,我这就来帮您。”小茵站在杜潇身后,抬手去松她的发髻,哪知杜潇一下弹身而起,生生警惕起来——经过这么一闹,她早有一肚子话要问了。“明哥儿在哪儿?”“陆大人外出赴宴去了,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回来。”“为什么刚才那两个人不知道呢?”“大人的名讳不能由人直呼,她们自然不知。”“那你又是谁?”“我是这宅院东主的二房侍妾。”小茵的诨话张口就来,不露一点破绽,“我家主君与陆大人是多年好友,大人衣锦还乡,主君盛情邀其至寒舍小住几日,此刻两人正一同在外呢。因这几日客房满员,只能先委屈奶奶住在此处了。”其实,让杜潇进下人屋子纯粹是程思思为了羞辱她才安排的,对此,小茵没有说出口。听对面人言笑晏晏,说话的口气像是这院里掌事的主儿,又和自己一样是二房,杜潇心想陆一', '')('03 制衡 (第2/3页)
明曾在此地逗留数年,结交到的贵人定有不少,所以没再细问,当即就卸下了防备,逐渐放胆与人攀谈起来:“原来如此,这房间很好,我住着不委屈的,多谢奶奶。”“那太好了!”小茵拍手笑道,“那奶奶先坐?咱们吃两杯酒,边吃边聊?”“好!”两人应声而坐,小茵替杜潇斟酒,敬她远道而来,杜潇亦欣然受礼,笑语不断,不多时便吃了好几杯。这富贵人家的美酒实在醇香,杜潇只吃了些许,便觉脸上发烫,身子也飘飘然了。“陆二奶奶,这些日子发生了一件事,不知你是否已通晓了?”酒过三巡,正聊得尽兴时,小茵突然正襟危坐,脸上神色也严肃了不少。杜潇不解道:“怎么了?”“其实事关陆大人,我本不应置喙,可此事实在离奇,奶奶是陆家姨娘,论辈分是大人的庶母,所以我认为奶奶还是知晓为好……”“是明哥儿遇上麻烦了么?”听人这么一说,杜潇连忙放下酒杯,被酒醺红的脸上,焦灼一眼可见。“倒算不上太大的麻烦,奶奶别急,且听我慢慢来说。此事呐,因我们县上的一户人家而起。那家人是县里有头有脸的大户,家中老爷要为他疼爱的小姐招个夫婿,我家主君呢与陆大人交情不浅,见他正当年纪,便有心为他牵线做媒。实不相瞒,大人和那家老爷已经见过面了,老爷对他十分满意,但为着日后能够衍嗣绵延,也为自家小姐的福祉着想,他花钱遣了个郎中过来给陆大人鉴身,哪知这一鉴,竟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陆大人他……似是没法生育!”话音落下,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杜潇被这一席话重重地击了当头一棒,霎时红了眼睛,方才喝下去的酒也堵在肚肠里,让她浑身难受,已经没心思顾及眼前这位“姨奶奶”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了。“明哥儿与人议亲,怎么不告诉我呢?他自小身体硬朗,还常年习武呢,那郎中……那郎中定是鉴错了!”“不会!那边请来的人有独门绝技,在县里名望很高,定不会诊错。”小茵探身凑到杜潇耳边,煞有介事地轻声讲述道,“奶奶与我都是经过事的人,那郎中说陆大人身下阳根绵软,任凭外力怎么揉捏摔打也举不起来,更不要说行事了!今后陆家恐无子嗣相传,奶奶要平和心态呀……”“不,这不可能!”杜潇禁不住大叫起来,她不肯相信这是真的,“您别说笑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明哥儿身子好着呢,我……我还……”“你还什么?你不信郎中的话,难不成亲眼见过?难道你和陆大人,你们……天爷哟!”“不,不是那样的!”就是这么稍不留神,破绽就被人拿住了,杜潇的杏目顿时睁得圆大,她在慌乱忐忑之余赶紧找补道,“明哥儿还小时,我照顾他起居,那时候碰一下便不得了,并无不妥啊!而且梦里遗精亦是常有的事,怎会行不得房?郎中绝对错了,绝对错了……”受酒意所控,杜潇激动得语无伦次,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本就不聪明的头脑此时乱成了一锅粥,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愚蠢。眼见杜氏言语越发出格,小茵心觉不妥,正想出言劝止她,忽听门外窸窣声响起,紧接着,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程思思身着彩霓华裳强行闯入,红唇烈焰,气势逼人。程家主仆的配合早已事先商定,由小茵入内试探虚实,程思思则守在门外听候,而她方才听得清楚,杜潇话里话外,就差把被陆一明cao过这几个字拿到台面上唱了!不可一世的程思思当然不能忍,于是急急冲进来,带人将杜潇一举扣在地上,牢牢捆住了手脚。“贼yin妇,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就浪荡无德,简直坏透了人伦!如今你落在我手里,我定替天行道,除了你这贱人!”程思思说完后命人即刻动手,杜潇被这棍棒加持的阵仗吓坏了,像一头畜牲一样稀里糊涂地被人丢在地上,只待宰割。好在场上还有一个冷静的人在,小茵急忙上前拦住程思思,求她不要痛下狠手:“小姐,您要想清楚,不能摊上人命官司啊!他们陆家人私通的实证尚未取到,就算闹到衙门也是不会被轻易定罪的!”“没有证据?那就从她嘴巴里挖', '')('03 制衡 (第3/3页)
出来!”程思思气急败坏,似野火蔓延的嫉妒使她疯狂。她跨步上前,伸手将杜潇的脸从地上捏起,咬牙切齿地威胁她道:“我朝刑律森严,通jianian者一律浸笼沉河;可你若自己先招了,兴许能逃过一死。”“可奴家没有……”杜潇歇斯底里地哭着,腮帮被人捏住,她只能口齿不清地含混吐出几个字。是一个顽强的女人呢!程思思冷笑着起身,抬眼给杜潇身后的家仆示意,那几个汉子领了主子的令牌,竟一齐jianian笑着上前,三两下就扒光了地上女人的衣裳,将她两瓣臀rou露了出来。“你们要干什么!”被人欺辱的杜潇羞愤难当,只能一个劲儿地把两条光腿往上缩,可家仆们不是吃素的,反手便将她的腿拉直了,让她动弹不得。“还愣着干什么?拿木棍顶她的xue,顶到她招供为止!”程思思脸上露出狰狞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杜潇更是生不如死,不停蠕动着身躯想要逃开,然一切都是徒劳。就在木棍即将抵进女人xue道时,一个清傲孤冷的声音突然从屋顶传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程东家且慢!”在众目睽睽之下,陆一明身着一袭白衣,一副玉面武生打扮,灵巧地从顶上天窗口纵身轻跃而入,而后稳稳落在杜潇身边,随即将肩上披风松解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多日未见,娘子可好?”陆一明拱手向程思思作揖,还是那副熟悉的、毕恭毕敬的样子。“程府门前街道漆黑冷清,可这院里却好生热闹,陆某恰巧路过此地,便进来会一会故人。”面对怒火中烧的程思思,陆一明仍云淡风轻地打着寒暄,只是负于背后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一刻也没有松开。他竟有这等能耐,不仅摸清了住址,还像入无人之境一般这时候闯进来了!为了救一个女人,真是感天动地,可这无疑是往程思思伤口上撒盐。为此,她怒发冲冠,直指男人的鼻子啐道:“陆一明,你好大的胆子!身为朝廷官员,竟学那梁上小人窥探墙角,我定去县官面前告你个私闯民宅之罪不可!”“那敢问娘子,你遣下人坑拐良家妇人囚禁于此,又该作何论处?我若将你等伪造的信函递上官府,又有客栈掌柜与车夫作为人证,届时铁证如山,罪名成立,你是书局东家,有老父在京城代为消灾,可你手底下的这些人呢?这满院的人,家有老小,岂不是都要因你的一次胡闹而含冤蒙罪?”此话一出,一旁的程家家仆们都动摇了心思,小茵赶紧扯了扯主子的衣角,让她小心应付。杜潇此时仍被留在地上,头脑混沌,理不清局势,只知一味地哭,见陆一明赶来救场,就越发哭得委屈了。眼前的所有人都让程思思心烦不已,她紧盯陆一明,鄙夷与不屑溢于言表。“你竟然在这威胁我!”“不是威胁,是想同娘子商议,求一个双方两清的解法。”陆一明再次拱手而拜,比方才更为端正恭谨,“请娘子海涵,许陆某借一步说话。”“我若不肯呢?”程思思轻挑细眉,这里可是她程家的地盘,还轮不到外人吆三喝四,而她也非常乐意看到陆一明吃瘪的样子。但她没有得逞,因为话音刚落,陆一明的长剑就已脱鞘而出,泠冽的剑光一闪而过,利刃随即架住了程思思的秀颈,稍有不慎便可血溅三尺。众人见状皆大惊,家仆们纷纷举起手中棍棒,时刻准备着与执剑之人拼个你死我活,连一向有主意的小茵这时都乱了阵脚,心跳都漏了一拍。周围群敌环伺,一人之力恐无法阻挡,可陆一明不为所动,他的心神已被别的东西吸引去了——自上次一别后,他多日未食女色,程思思因害怕而微微发抖的红唇赫然出现在眼前,竟勾起了他挑逗的心思,让他欲念骤起。美艳强势的外表太具迷惑性,陆一明此前竟不知,原来桀骜不驯的程家大小姐也只是个柔弱的普通女人,会委屈,会伤心,也会惧怕死亡。毫无疑问,这次是他赢了,要做点什么来庆祝胜利,于是,他第一次唤起她的名讳,以命令的口吻使唤她道:“思思,听话,让他们都出去,我们单独聊聊……”(第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