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天气,连半空中的太阳,似乎也没有以前的热量和温度。
陕西提督王一正的脸色更加地阴沉,盯着站在面前的几位将领,心绪复杂。
消息是封锁不住的,殿后的绿营兵将们,已经知道了岳阳失守,长江被明军水师隔断,转进江西不过是谎言。
前方有桂林出动的明军阻击,身后贵州明军紧紧粘住,不时发动突击,使绿营兵将已经难以安然脱离。
他们也都明白了,殿后就是炮灰,挡住明军的尾追进攻,让满洲大爷们能够顺利逃出生天。
攻坚时充当前驱,撤退时殿后抛弃,在形势危机的时刻,绿营官兵的积怨终于爆发了。
与王一正当面对峙的将领竟然多数是出自甘陕绿营,这都算是他的嫡系,使王一正非常震惊。
眼见气氛紧张凝重,有当场火并的迹象,副将张书孝重重地叹了口气,决定换个说法,打打感情牌。
“大人。”张书孝躬身拱手道:“末将还记得随您出甘陕时,您意气风发,言说西山贼寇旦夕可灭,便率甘陕健儿奏凯还乡?”
说过吗?王一正微皱眉头,看着张书孝,目光闪动,似在回忆。
张书孝苦笑了一下,说道:“可您看看,两万五千甘陕健儿,埋骨它乡的已有多少?您还能带多少人回到家乡?”
王一正心思斗转,明白了张书孝的心思。这一来是给他个台阶,二来也确实想用感情来打动他。
“大人。”张书孝苦劝道:“现在为鞑子卖命,还有什么意义?前堵后追,已经落入明军的三面包围。鞑子皆为骑兵,或有一线生机。可咱们呢,他们用时让咱们送死,逃命时便弃如敝履,何时拿咱们当过人?”
“就是。”一个将领手按刀柄,怒气冲冲地骂道:“这帮王八蛋,既要咱们卖命,却还欺骗隐瞒。”
“降了还能活命,顽抗能落个什么下场?大人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为手下寻条生路?”
“天下大势已变,鞑子眼看就要完蛋。大人别忘了,您也是汉人,甘心为奴吗?”
王一正脸色变幻,心中哀叹:军心如此,身旁的亲兵,都显出意动之色,对这些有哗变倾向的将领也不是那么痛恨。
“闭嘴!”王一正突然吼叫出声,积威犹在,将领们噤声,但看向他的目光虽有些畏缩,却依然有不善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