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buff迭加在一起,的确让人很难接受。
当然,对于弗兰克来说,这其中还有更加无法忍受的点。
于是他在忍无可忍之下,直接打断了丹尼斯似乎没有休止的絮叨:“对不起,丹尼斯教授,打断你一下,我想知道你说的这个十六岁少年是不是之前你让我审稿的那篇论文的作者?”
“是的,弗兰克,就是他,那个华夏乔,毫无疑问,他是个天才!因为你根本无法想像,为什么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之前他还在研究曲线有理点上界的问题。
但隔了一个月后,突然跑来对他的审稿人说,嗨,丹尼斯,我的论文你审完了吗?哦,还没有最终意见?不过不要紧,我审完你的论文了,并找到了一个大问题!
哦,这真是一个糟糕的体验。知道吗?我怀疑他在报复我不抓紧时间认真审核他的论文,也许我应该有效率的审核他的论文,这样他也许就会放我一马!
但你们知道我打算怎么办吗?我等会就要给洛特·杜根打电话,然后告诉他,该死的,那篇论文通过了!以后千万不要把这孩子的论文给我审核了!我决定投降!”
显然,吐槽到最后丹尼斯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他甚至已经有心情开始自嘲。
只是积累的负面情绪已经全部堆积到了电话的另一边。
“好了,我已经把华夏那个乔构造的反例发到了你们的邮箱里。我还要通知团队的其他人,对了,今天晚上八点,当然我指的是西五区的时间,毕竟要就潘的时间,如果你们在加州的话……
该死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跟华夏一样用统一的时区。算了,记得先打开邮箱看看乔找出的反例,我希望晚上的会议大家都能给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说完,丹尼斯直接挂了电话。
山姆呆了片刻,然后抬头看向明显神不守舍的弗兰克,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然后开口道:“好了,弗兰克,我知道这个课题对你的意义。不过这个时候任何情绪都没用。
我想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借用你的打印机,把丹尼斯发给我们的那个该死的反例研究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漏洞,你觉得呢?”
弗兰克回过神来,说道:“对,你稍等。”
说着,他立刻来到自己的电脑前,登陆邮箱,果然第一封未读邮件就是丹尼斯十分钟前发来的。
下载附件,然后弗兰克直接打印了两份,也不需要装订了,直接一人一份,坐在那里研究起来。
此时两人心里还是有一丝侥幸心理的,万一是潘敬元跟丹尼斯看走眼了呢?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已,他列举出的反例真的具备普遍意义?证明过程真能完美无瑕?
如果他们能找出问题,那么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当然这可能需要在学界开始辩论,但总比大篇幅的对论文进行修改要好。
要知道那可是一个极大的工程!
虽然他们在这个方向上不止找了一条通路,但如果真有反例的存在,不管是对论文进行修改,还是换一条路去尝试,都需要时间,而且还是大把的时间。
偏偏时间对大家来说可是最宝贵的东西,尤其是对于弗兰克来说更是如此。
三十四岁,虽然距离四十岁还有六年,但世界数学家大会在此期间只有两届。这个命题他只是主要参与研究者,可并不是领导者,如果接下来大半时间浪费在这个命题上面,他的成就绝对无法服众。
最遗憾的是,他接下来选择的命题,又跟现在的命题息息相关。意味着他甚至无法跳过几何朗兰兹猜想的证明,开始自己的命题研究。
也就是说如果乔喻给出的东西无可辩驳,对于弗兰克来说,绝对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所以弗兰克看的很认真,甚至比读乔喻那篇论文时更认真。
证明过程每一个细节性的阐述他都没有放过,但即便如此,一个小时后,他终于还是放弃了。
这虽然不是一篇论文,但毫无疑问,这家伙证明过程完全是照着需要发表的论文来的,各种措辞也跟论文一般严谨,甚至都无法从用词中挑出一丝瑕疵。
换言之,无法辩驳。
弗兰克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山姆,山姆也正看向他。
沉默半晌后,山姆首先发问道:“在同调层面上诱导非平凡影响,这是怎么想到的?难道真像丹尼斯说的,这个乔是专门为了寻找论文的漏洞?就因为给他的论文不尽快审核?看吧,为此他还创造出了一个高维奇异点!”
弗兰克没有吭声,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现在甚至都没法确定乔喻是否知道他的存在了。一切都太过巧合,先是乔喻的一篇论文送到他的面前,紧跟着这孩子又找出了他作为主要贡献者做出成果的漏洞。
如果一切都是巧合的话,就显得太过巧合了一些。
“好吧,最重要的定理的确局部失效了。这种情况是我们没考虑到的,你有什么想法?”片刻后,山姆开口问道。
弗兰克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我感觉脑子有点乱。”
山姆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说道:“好吧,或许我们应该安静下来仔细想想。弗兰克,你也不用过于沮丧,这的确是个问题,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解决这个问题。
高阶导出函子全局化时发生扭曲的问题,我觉得是可以解决的。这属于可修补的问题,理论上让p1处导出对象能够正确映射p2就够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也许我们今年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好吧,说这番话时,山姆·拉尔斯其实也不是太自信。
但他还能说什么呢?
作为课题最重要的贡献者之一,他的心情此时也好不到哪儿去。
该死的……
这叫个什么事啊!
……
目送着山姆·拉尔斯离开了办公室,弗兰克坐在办公桌前思考了片刻,再次打开了邮箱,然后给潘敬元编辑了一封邮件,主要是询问关于乔喻的一些情况。
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之前看过乔喻的论文之后,没有特别去询问也就罢了,现在他作为主要作者之一的论文也被华夏的少年天才挑出毛病,还不问一句的话,反而显得有问题。
不过这封信写得有些艰难,不停地在进行删改。
主要是在了解乔喻的同时,他还希望能不着痕迹的打探乔喻是否知道他的存在。心里有事的时候,就是这样,总怕他人从措辞出品味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就这样,一封不过几百个字的信,弗兰克整整用了一个小时才编辑完成,然后点击了发送。
这个时候华夏大概已经是深夜,编辑完邮件之后,弗兰克只感觉分外迷惘……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
就在弗兰克感觉迷惘的时候,乔喻的名字也已经在整个研究朗兰兹纲领的圈子里传遍了。
这得归功于丹尼斯。
这位哈佛教授不止是给课题的合作者们打了电话,还给论文的审稿人们,以及对这篇论文做出过评价的名家们,都打了电话,通知了这个事。
也不会忘了通过邮箱把乔喻的反例发给了这些学术界的大佬们。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彼得·舒尔茨,以及几何朗兰兹纲领创始人之一亚历山大·贝林森。
前者曾称赞过,这一最新成果是三十年努力的巅峰,后者则认为这个证明非常美丽,是同类中最好的。
对了,还有最近才刚刚发表评价的目前在克雷数学研究所任职的菲尔·罗拉教授。
丹尼斯甚至觉得,罗拉如果再晚两天做出这个评价就好了,这样两人都能少尴尬一次。
毕竟刚刚夸完他们的理论内部一致性做的很好,让人很难相信是错误的,转头就被人证明了,最重要的定理证明过程有漏洞,双方都面上无光。
尤其是在对面还是个十六岁少年的情况下,这个年纪就足以让成名多年的大佬觉得汗颜。
等到丹尼斯打了一圈电话之后,很快他便接到了舒尔茨的回电。
丹尼斯能听出这位西方数学界公认的天才,语气中甚至有些兴奋。
“哈,丹尼斯,我看完乔给出的反例了,不得不说,太精彩了。好吧,我这么说,你应该不会太沮丧,对吗?”
“当然,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么为什么不邀请他来参加下个月的代数几何大会呢?我觉得应该给他发一封邀请函,他可以做三十分钟演讲,我相信很多人会对他的想法感兴趣。”
“那也该由你向组委会建议,舒尔茨教授。”
“当然,事实上我已经建议了,组委会格雷教授说了会认真考虑我的提议,然后才给你打的电话,因为我也对他的想法很有兴趣。但我想应该照顾一下你的想法,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这个……你明白的,毕竟我们是朋友。”
这话让丹尼斯很无语……
所以天才就是这么照顾朋友想法的,先做了再说?
“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舒尔茨,就像我刚才说的,这就是事实,我现在只想赶紧解决这个问题。”
“没错!所以我觉得你需要跟他交流。提出问题的人往往更善于解决问题。不过你也知道,他还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成绩,你也是那篇论文审稿人之一,尽快通过他的审核吧,ann.math五月刊就能刊载他的论文。”
“咳咳……”
“事实上我刚刚已经给洛特·杜根打过电话了。也已经通过了论文的审核。”
“聪明的主意。好吧,那我挂了。”
“等等,舒尔茨,你觉得接下来会出现一个天才井喷的时代么?”
对面良久没有回话,半晌后声音才传来:“我希望是,但谁知道呢?再见。”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丹尼斯倒也不觉得有多难受,甚至觉得舒尔茨在照顾他的面子。
十六岁就能在ann.math发表论文,并受邀参加世界代数几何大会,做三十分钟的报告。这个会议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参加的,毕竟属于世界数学家大会的卫星会议之一。
能够拿到邀请函并受邀在大会上做报告的也大都是真正顶尖的数学家、研究人员跟学者。毕竟代数几何可是最前沿同时也是最热门的数学研究方向之一。
被这样的孩子挑出论文里的问题,在心理上似乎变得更容易接受了。
数学世界是欢迎天才的,尤其是他们这些搞理论的,更需要天才!
……
华夏,燕北大学,国际数学研究中心。
乔喻静静的躺在床上,还没睡着。
他很肯定自己的证明过程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点乔喻很有自信,那不过是一个很简短的证明过程。
从乔喻的角度看来,数学问题想要找到灵感很难,但灵感来了以后,证明起来其实很简单。
而且他用的都是被广泛使用的工具,这意味着如果谁说他的证明过程不合理,那可能就有大批的数学论文都得从期刊上下架。
他现在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证明过程跟思路已经被世界范围内诸多大佬所认可。
甚至已经传到了那个男人手中,他也很努力的想要从中找到不合理的地方却失败了。但乔喻有一点很清楚,他的证明传播出去之后,肯定能给某个人一点小小的乔氏震撼。
所以此时的乔喻其实内心很平静,睡不着不是因为兴奋,主要是他还在构思着该如何弥补这个漏洞。也就是如何解决几何朗兰兹猜想的局部-全局一致性问题在乔点上的适用性。
如果范围扩大一些,甚至可以用复杂奇异点代替乔点。
对面应该有两个选择,要么把论文这部分内容推导重做,要么就是直接打补丁。
乔喻经过换位思考,觉得还是选择后者要简单的多,比如在新的范畴中增加一个同调层……
不过这个问题只在乔喻大脑里转了一圈之后,他又开始想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这场智力巅峰对决的游戏中,他暂时赢了一局,但距离实现他的梦想似乎还遥遥无期。
没错,就是那个赚到大钱之后,买下小区然后重新改造的梦想。
在燕北大学历练了两个月后,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不谙世事,对社会运行规则完全不通的少年了。
经过他的观察,有一定地位的数学家大概率是不会缺钱用的,比如不管是田言真还是他的师爷爷袁正心,都不是缺钱的人。
但要说两人都有多富有,那也未必。
起码资产绝对不可能负担得起收购一个小区,然后重建。
两位大佬对钱的兴趣似乎也没那么浓厚,相对而言,他们对学术界的地位更为看重。
这让乔喻有些犯愁。
从两人给他准备的那些书目,以及平日里对他的教导就能看出来,两位大佬都想他以后能朝着纯数的领域发展。本来乔喻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但在燕北大学呆了这么久,看了些书,混了些课听,平日里又跟学校教授交流多了,他发现了一个最严重的问题,先不说他能不能破解素数之谜这一系列难题,就算真研究出来了,如何变现也是个问题。
一个不小心泄露出去能让全人类对现代化金融体系完全丧失信心的东西,想要靠这玩意儿赚钱,难度挺大。而且可能捅出大篓子……
当然,这并不是说乔喻缺钱。
事实上,他已经发现了,光是他现在的地位,这辈子都不可能缺钱了。毕竟他现在都能过上相对富裕的生活。他现在唯一怕的反而是一辈子这么混混沌沌的过去了……
他怕等他长大一些,开始跟陈师兄一样,不再想着去改变什么,而是安于当一个世界闻名的大数学家,天天只想着在学术圈呼风唤雨,完全熄了能成为正儿八经亿万富豪的心思。
他总不能把外公的雕像放在一个数学中心的门口——名不正言不顺的。
是的,当全世界许多数学大佬们都开始注意力开始投向乔喻这个数学新星的时候,他躺在床上思考的问题已经从单纯的数学过渡到了必须不忘初心这个层面。
不同的是,乔喻现在的胃口也变大了,以前的小打小闹已经无法满足了他了。毕竟他现在是真的已经生活无忧,能让乔曦过上不错的日子了。
师爷爷那边都已经暗示他等毕业之后直接到华清继承他的数学研究中心,他甚至不需要考虑京城定居房子的问题,因为老人家这块几乎是明示可以动用引入特殊人才政策,住房、孩子未来教育,都不需要操心。
乔喻觉得这是老人家想动摇他的心志,毕竟以后能住在华清周边,加上那张几乎吃不完的饭卡,被糖衣跟糖心组成的炮弹炸了之后,他怕是未来都没动力去为了成为富豪而奋斗了。
这绝对不行,所以乔喻觉得该如何布局未来赚钱的事宜,也该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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