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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自不能临阵退缩。将那盒糖放回桌上后,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郑重交叠双手抵住眉心,深深弯腰,对着沐青霜行了个规整而隆重过头的致歉礼。在公,如今贺征是堂堂柱国鹰扬大将军,可谓“万人之上”,除了帝后与赵絮、赵昂这两位开府殿下之外,便是甘陵郡王赵旻都没资格受他这样重的歉礼;在私,沐青霜与贺征总角相识,抛开旁的不谈,怎么也是年岁相近的同辈人,按理来说是受不得他这么重歉礼的。沐青霜被惊得倒退两步,先前还故作冷淡的眼神此刻已懵得快散了:“你你……你做什么!”这厮近来太诡异了,说浪就浪,说疯就疯,很吓人啊。旁边的沐霁昭那个急啊:“说话!还要说话!”贺征抿直了唇,再度清了清嗓子:“对不住,我错了。”傻眼的沐青霜愣了好半晌,才恍惚低声:“什么事……错了?”她的睫毛轻轻颤着。“昨晚的事,”贺征举步走到她面前,沉嗓轻哑,“还有,以前。”年少时的分离,原本可以有更好的方式。可那时年轻又自负,总觉独自扛下所有的苦与难就是为她好,结果却伤她至深。连沐霁昭都知道,做错事惹人生气了,不但要行礼致歉,还该说出来。枉自他堂堂贺将军,这么简单又必须的一句认错,却从去年冬拖到今年夏。沐青霜以齿沿轻轻刮过唇角,眼底有笑:“若我还是不消气呢?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贺征又看了自己的“小师父”一眼,才对上沐青霜的注视,讷讷低语:“根据霁昭小少爷的独门秘技,若这样你还不消气,那我就只能……”沐青霜哼声笑得肩膀直抖,眉梢轻扬:“只能如何?”贺大将军近来怪里怪气的根源终于揭开了。一会儿去找齐嗣源那狗头军师学点抓瞎的主意,一会儿又找霁昭小少爷学些独门秘技,或许还向别的什么人讨教过?这不可就乱七八糟了么。病急乱投医的笨蛋。贺征绷着羞耻泛红的俊颜,木然地复述着沐霁昭传授的杀手锏——“坐地上,哭,并且抱住你的腿。”作者有话要说:我捉个虫……第55章面对贺征的坦诚相告,沐青霜无言以对,只想笑。很难想象贺大将军坐在地上抱着别人腿哭的场面,那该是一幕怎样的人间惨剧啊。而沐霁昭的小脸上则是写满了失望。他没有想到“小嘟卟”竟然是这么笨的人。“不能说出来啊!”包子小脸涨得通红,恨铁不成钢地连连跺脚,“说出来就咳咳咳……没有用了!”见他咳嗽,沐青霜弯腰探出手去要抱他,贺征却先她一步将沐霁昭抱起,将小家伙放回铺了锦垫的石凳上坐好,大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沐青霜心情颇好地走过去坐在沐霁昭旁边的凳上,顺手倒了小半杯温热的蜜果茶喂给小家伙润嗓,泛着笑意的杏眸扫过桌上那个糖盒子。“是什么糖?”她随口笑问。“按从前贺家名下糖坊的方子做的,只是自家吃,没起名字,”贺征也跟着坐下,将那盒子推到她面前,将盒盖打开,“据说我小时爱吃。你……尝尝看?”这就是眷恋着一个人时会有的心情吧。<', '')('分卷阅读93 (第2/2页)
/br>自己喜欢过的食物,听过的奇闻,见过的风光,哪怕只是不足道的微小寻常,只因它曾让“我”心生喜悦,便想让“你”也体会。如此,“你”和“我”,才会渐渐相融,慢慢地,真真地,变成“我们”。沐青霜掩落长睫,很给面子地拈了一颗放进嘴里,小声笑道:“是挺好吃。”沣南贺氏在前朝时家大业大,名下各类产业自是众多,所产物事既供自家,也在外经营。前朝亡国后,中原许多地方的民生都毁于一旦,位于京畿道的贺家更是首当其冲。加之那时国人对贺楚的功过褒贬不一,贺家人又在战乱中或亡或散,于是整个贺家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大厦倾颓了。近一两年,贺征逐渐崭露头角,才将幸存的贺家宗族慢慢归拢。如今新朝抵定、时局渐稳,他的姑母贺莲便试着重启以往那些大小产业。只是目下暂还不成规模,所产物事尚未见诸坊市,仅供自家。面前那些糖果像是加了好几种浆果汁子熬的,颗颗缤纷如虹,似有浓稠浆果香混在甜味里,简直色香俱佳,孩子们瞧一眼就会忍不住笑弯眼儿垂涎三尺。沐霁昭小嘴儿吧嗒吧嗒,支棱着rou嘟嘟的手悄悄往那个糖盒子探去,口中糯糯对沐青霜撒娇:“小嘟嘟,你也请我一颗吃吃嘛。”大多时候沐霁昭都是个比较讲道理的小孩儿。先前贺征对他讲过“这盒糖果是专拿来向他小姑姑赔礼的”,在他心里这便是小姑姑的东西,想吃就得征询她同意。沐青霜没说话,另拿了一颗喂进沐霁昭嘴里,同时不着痕迹地瞥向对座的贺征。其实她心中有些酸涩,为着贺征。方才他口中的“小时爱吃”,约莫也就是沐霁昭此刻这般年岁。之后没两年镐京城破,他流落辗转横穿整片国境,最后才到了利州。当年那个在善堂捏住她裙角的小贺征,原本也有如沐霁昭这般无忧无虑的童稚岁月,甚至膏粱富贵更胜一筹。若贺征没有经历国破家亡、父母俱殁、族人尽散的惨痛,他大约也会是个马踏飞花、意气明亮的少年郎,如许多在富足安稳中被滋养长大的名门公子一般,温润雅正,矜贵从容。那样的他,一定就能像沐霁昭这样,不怯于向人表达自己的渴望,可以毫无负担的接受任何美好馈赠。不怕亏欠,不怕还不起。以往沐青霜很少去细想,为何与自己同吃一锅米粮近十年,贺征的性子却与自己——甚至与沐家每个同龄人——天差地别。如今她才渐渐开始了悟,年少时贺征在人前的冷漠寡言、人后的别扭反复所为何来。那时的他,举凡吃穿用度、读书习武,安排给他怎样他就怎样,几乎从无异议,甚至没有寻常少年人理当该有的偏好取舍。他在利州生活了近十年,始终与周围格格不入,其实泰半都源于他心中的不安与缺失。那时虽有沐家不吝给他周全庇护,他却从未理所当然认为那一切真的就属于他。他怕亏欠太多,还不起。所以,她当年对他一次次的给予,看似大方,可对他来说,或许是一次次的刺痛与重压——看,我什么都有,你什么都没有。我的全给你,跟着我吧。此刻沐青霜扪心自问,若是易地而处,她的选择大约与当年的贺征不会差太多。都是骨子里傲气又自尊的人,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