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赛里斯努斯立刻认怂的模样,格拉西奥也不再理会与深究,转身率众去往博斯普鲁斯为他准备的居所。只留下赛里斯努斯在确认对方离去后,愤愤地暗骂了几句。
次日,在商量妥当后,曼努埃尔毫无懈怠之意地亲自热情招待了这伙威尼斯使者。在皇宫内为其举行了周到的午宴后,他便单独在皇宫的小议事室内接见了为首的青年贵族贝尼托·徳·格拉西奥。这名年轻有为的威尼斯贵族有着亚麻色卷发,还有一副相当有神的墨绿色瞳孔,非常契合今日他身上穿着的这身显得还挺华贵的灰蓝色达布里特。
在短暂的共同祷告与客套后,曼努埃尔单刀直入道:“那么,请问为何贵国这么快就再度赶来特拉比松?为了哪些要紧之事而来呢?”
对此格拉西奥没卖什么关子,而是面带微笑,直接回答了凯撒曼努埃尔的疑问,“去年总督府通告兰多领事阁下,让他派我等过来,主要是想商量关于我国在特拉比松的诸项合法权益这方面。不过现在,还出现了些更麻烦的情况。”
谈到这,他整个人的面色严肃了起来,“根据我国对热那亚的观察,我们忽然发现这些利古里亚人今年来在黑海的各项活动忽然激增到一种不正常的地步,尤其是其中的商船数量。自从他们在黑海北岸大败而归后,这还是黑海一带的热那亚船队头一次达到他们仍拥有卡法时的规模。”
“那么阁下的意思是,”对此,曼努埃尔也凝重起来,“他们又要为自己的商贸利益向某地开战了。”
“我国不敢轻易断言此事,”格拉西奥举杯,轻品了口茗茶,润了润自己的喉咙,“只是‘十人团’认为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而福斯卡里总督大人则大胆认定,”他的双目死盯住面前这名年龄与他相仿的君主,“热那亚的目标就是你们博斯普鲁斯。”
一石激起千层浪。面对极有可能在未修养完毕时再次直面商共的局面,曼努埃尔心里一时有些慌张,随即被强压了下来。好在他脸色仍是一副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的模样。这让格拉西奥在不免在心中嘀咕了几句,这么劲爆的消息,这个罗马人怎么就没一点表示呢?这让他很没成就感。
但公务才是最为紧要的。因此他还是把自己的私欲踢到一边,继续笑吟吟地开口询问对方,“那么曼努埃尔陛下,您怎么看呢?”
我能怎么看?我不知道啊。曼努埃尔第一时间想这么回答,但他立马就把这话吞了回去,认真思考了好一会。而后,他才审慎地把身子靠前,试探性地反问:“愿意把这份情报向我分享,想必贵国是要像当年跟我父亲那样合作吧?”
被这名罗马君主反客为主,资质不高的格拉西奥顿时一愣。半分钟左右,他才顿了顿,点头赞同对面的说法。
“果然,”看到对方的态度,凯撒陛下心里开始思量,“为了再次遏制热那亚所以又找上我们了吗。仔细回想,确实合理,博斯普鲁斯跟威尼斯毕竟还算是盟友关系呢。
“而且得益于博斯普鲁斯的扩张,热那亚被挤出黑海北部的同时,虽然获益最大的还是我们自己的希腊商人,但仍有不少威尼斯商贾可以来到陶里斯半岛,像他们在东地中海的其他地方一样狂赚杜卡特。
“所以威尼斯迫不及待地赶来鼓动我遏制热那亚人恢复势力范围也完全正常。要知道为了维系这段关系,他们甚至连法列罗老师的离国都能无视。
“但是据我所知,热那亚人现在才刚从意大利的政局中脱身没多久吧,就算狄奥多西亚是优良大港,也没必要这么急着杀过来啊?
“除非,有人告诉他们,我现在在小亚细亚,根基未稳。而根据前世知识和我对今世这些亲戚的了解,亚历山大的妻子好像就是热那亚的莱斯沃斯岛领主的女儿……”
理清思路后,曼努埃尔咬了咬牙,在心底痛骂自己这位表兄,“天杀的亚历山大,居然找上拉丁人了?怎么没在路上淹死在黑海里啊?!”
想到这,他又想起了些什么,“等等,我记得科穆宁家在特拉比松经营时不只跟白羊和热那亚扯上关系,还有那群乱七八糟的鸡饲料贝伊。该不会要打包围网?圣母在上,这种事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