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午间,在博斯普鲁斯军的速攻之下,他们已经快推进到了贾尼克贝伊国的沿海城镇布兰贾克附近。
“再向西数斯塔达,就是突厥人占领数年的布兰贾克城,也就是特拉比松科穆宁家族当年治下的特拉斯狄奥斯(Τεράστιος)了。”当地的希腊向导指着不远处的城镇,肯定地说道。由于地位差距过大的缘故,他跟本时代其他普通民众一样在说这些话时特地低下头,避免直视他身后那位君主。
对此,曼努埃尔表示让此人无需多礼,如同他麾下的士卒那样仰视他就好。倒不是他跟自己少年时一样又犯了什么平等主义的毛病,而是他一向反感在战时搞这种无聊还无益于作战的贵庶礼仪。
不过这在他某些部下,比如某位文职要员的眼中,这便成了凯撒陛下高风亮节的表现。
不过曼努埃尔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此时的他眺望着即将抵达的这座中大型村镇,心想:“还挺快的嘛。”
在进入到贾尼克贝伊国的境内后,他曾以为会受到对方的大规模阻击,怎曾想没几天他的军队就直接打得敌人七零八落,一路西逃。整得博斯普鲁斯的将士们都在怀疑敌方是不是准备了什么非常难缠的陷阱。
倒是曼努埃尔猜到了一种可能。根据战前情报,贾尼克贝伊国实际上是在五六年前才被穆拉德二世塞地给哈西米尔贝伊国而成立的,而在此前贾尼克一带的实际统治者们实则为贾尼克奥卢家族的各位小贝伊。那么被强行整合的贾尼克贝伊国能有多少凝聚力呢?要知道,即便曼努埃尔这样强势整合了治下领土并强行压制了分离势力,依然会感觉自己的统治并不稳固。至少他总觉得只要一场战略性的失败,就可以把专制国打回狄奥多罗公国的原型。
就在曼努埃尔继续思考相关背景之时,被派去查探的几伍斥候已经有几人赶了回来。不过看他们身上军服甲胄的残破与显而易见的伤口,与其说是赶回来,不如说是逃回来更合适些。
这还是博斯普鲁斯军派出的斥候第一次如此狼狈,因此以图哈罗夫斯基为首的将帅们没有丝毫迟疑,立即问询这些逃回来的斥候前方如何。
很快,他们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根据这几名斥候的说法,他们在前方查探军情时,遭遇了一队身穿毛毡长袍、脚着红色皮军靴且头戴有根木勺修饰与白头巾上的精兵的阻击。这些精兵行动勇猛且行军严整,跟前些时日遇到的普通突厥士兵完全不同。跑回来的这几人声称,如果不是这次他们跑得及时,估计就会跟自己的同伴一样,被敌军的弯刀当场斩杀。
确定了该情报的真实性后,它便当即被上报与统领全军的凯撒曼努埃尔。而帅师许久的他知晓该情报后,立刻明白了他接下来要面对怎样的敌手,“不会吧,又是耶尼切里?”
明白这支部队站到他的对立面的那一刻,曼努埃尔下意识地猛然颤抖了几下。但不到1秒,他就恢复了常态。已经登基即位执掌大权的凯撒陛下早已不是过去那个看到耶尼切里的军服就吓得想直接跑路的那个少年储君了。此时此刻,面对即将遭遇的数量不明的耶尼切里部队,曼努埃尔立即驻马摆手,在快逼近布兰贾克前,冷静地下达了一条军令:
“传我旨意,全军撤退……不,是转进,转进回塔里普利(Talipli)。”他口中的塔里普利乃是博斯普鲁斯军昨日刚刚兵不血刃取得的一座村镇。由于当时贾尼克部队跑得实在太快,他们留在当地的防御工事基本没得到什么损害,从而使其成为了博斯普鲁斯这边的休整驻点。再加上后方和海上的补给与修缮,这座村镇应该足以抵挡敌军一周左右。
反正就目前的情况,他还没做好与这支奥斯曼耶尼切里部队作战的准备。不论是心理上还是军事上都如此。
至于为什么他不想跟耶尼切里硬刚?乐,那可是奥斯曼的精锐部队耶尼切里欸。曼努埃尔陛下可不想被他们抓到苏丹的宫里做什么歌舞表演。在搞清楚对方到底是为什么下场前,他根本不想打多余的仗。所以,对此时的博斯普鲁斯军而言,撤退未免不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言以蔽之,润就完事了。战略转进的事情,能叫逃跑吗。
对于他们君主的这一决定,图哈罗夫斯基等将帅顿时感到一脸懵逼。但身为暗部长官兼侍卫长的巴达尔斯却顿悟似的点起头来。身为暗部最高负责人还是位将领的他跟耶尼切里的相关情报打过不少交道,因而他也非常理解得了这支奥斯曼精锐部队的恐怖之处。
而在这支部队再一次与他们为敌的情形下,他的凯撒陛下愿意果断放弃眼前的蝇头小利,转而选择保留全军的有生力量,简直就是位睿智的明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