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得知在厄齐尔帕夏率领的黑海耶尼切里军团面前,敌军居然不战而退的消息,身处后方负责后勤的埃米尔贝伊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想看的就是这个!
“太好了,阿拉保佑啊!”埃米尔欣喜地对着自己的维齐尔梅萨奥卢狂喊,身上的甲胄也跟着晃起来,“耶尼切里把他们都打败了,耶尼切里天下无敌啊!我们耶尼切里真是太厉害了!”
“贝伊殿下,准确来说那些耶尼切里不是我们的,”面对他那兴奋得失神的君主,梅萨奥卢颇为无奈,“而且厄齐尔帕夏他们实际上是来监视我等的。殿下您这次动用关系调动一个编制的事要是被埃迪尔内那知道了,苏丹陛下肯定会降下惩罚的。”
“没事,只要能把这伙希腊人逼到投降,这点惩罚我还是承担得起的。”埃米尔抚手,以示毋需在意这方面。
与之相反,差点撞上博斯普鲁斯主力部队的厄齐尔反倒比他的委托者冷静了许多,“出于自己的判断果断地放弃与我军周旋吗?该说是懦弱,还是说是明智呢?”但他终归是没有与这支军队正面撞上,对于对方的真实实力仍未知悉。而为了防备埋伏,厄齐尔帕夏在经过本刻钟的思索后,最后还是背着即将落下的夕阳,带着全军撤回到布兰贾克,准备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曼努埃尔已带领博斯普鲁斯军主力重新回到塔利普里。在下令让士卒们重新在该村社内休整后,他方才将随军的将帅及相关部下们召集而来,向他们简单说明了自己选择临时撤军的缘由。
“圣父在上,我就说最重要的几点罢:根据斥候的报告,他们遭遇的那支部队很明显是奥斯曼麾下的精锐禁军耶尼切里。那么首先,耶尼切里是奥斯曼的部队,在继续作战前,我们必须确认奥斯曼人是否介入了或者有意愿介入这场战争。否则等奥斯曼苏丹穆拉德二世下令干涉,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抵抗小亚细亚最强的势力。
“其次,哪怕仅从这次遭遇来看,我们虽然知晓对方的军力构成,但并不明白他们的兵力总数。这种时候,我军就像身处迷雾中一样,如果贸然交战,最后即便能胜利也会受到一时难以恢复的损失。我们的兵士与农兵跟那些突厥贝伊或苏丹麾下那些能跟牧草一样割完就长的土库曼人不一样,正教老兵死一批少一批,不能浪费在这种没把握胜利的战役之中。”
对于凯撒曼努埃尔的解释,他手下久经沙场的将帅们表示完全理解与接受。久浸战场的他们不论是出于本心还是脑补,都了解了在当时战场上继续滞留的风险。
唯有身为文员的赛里斯努斯仍是一知半解,“陛下,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您说我们很可能没有优势?根据后续的探查报告,对方的人数仅在3000到4000人之间而已。八千对四千,优势在我军这边啊。”
“赛里斯努斯,你要明白,”感到略有难绷的曼努埃尔对此只得耐心地用不等式回应他,“优势在我不等于我能赢。”
这句话直接噎住了专制国的首席秘书。
而曼努埃尔并不打算就此停下对异见的反驳与追击,“话说起来,你不是伯罗奔尼撒出身的吗。既然如此,那你不是更能理解耶尼切里部队的战斗力还有他们对奥斯曼的重要之处么?”
听了这话,赛里斯努斯的短胡子微微颤抖起来。尽管他来陶里斯前长期在摩里亚专制公君士坦丁身边任职,可作为商业而军功立身的小贵族,他对于耶尼切里确实没有在场的将士们了解,对于这些敌人的印象更多以各种战场上流传的传说居多。
除此以外,还有一点比较隐秘的原因:他出于来自君士坦丁那的某种私心,确实有着想看看被他与老上司暗暗寄予些希冀的博斯普鲁斯军与奥斯曼耶尼切里部队撞上,会打得怎样的私心。
但身为贵族,他不可能承认前者;而作为君士坦丁某种意义上的亲信,他也不可能承认后者。所以直到最后,他的选择就是乖乖闭上嘴,看着这些将领们的操作,同时老老实实地跟在凯撒陛下的身旁做文书记录。
在压制了这种无谓的质疑后,曼努埃尔便给予巴达尔斯一条急令,让他督促暗部尽快在一周内摸清这次与他们为敌的耶尼切里部队的出处和奥斯曼苏丹国对此的态度。
“越快越好。”在命令的最后,他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侍卫长,做出了这般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