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泄了一晚上对于奥斯曼的怒意后,曼努埃尔便径直在营中睡去。直到清晨醒来方才平静下来。而他醒来后,仔细复盘一下自己昨晚的行径,惊讶地发现这是他的怒意表现得最为激烈明显的一次。先前面对自己弟弟造反,他更多是不悦与郁闷;而面对白羊王朝主力的反攻,他那时因惧怕反而能够沉着应对。唯有这次,面对即将直面的奥斯曼人,他却将自己的愤怒毫不掩饰地展现了出来。
真的只是因为愤怒吗?还是说更多是由于恐惧呢?曼努埃尔不打算继续深究,以免剖析完自己的心境后反而让自己无法继续维持现在冷静的头脑。
现在看来,好在他发泄怒意时把无人在他身旁,否则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所尊敬的凯撒遇上奥斯曼就满口的粗鄙之语,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改观之类的云云。
“幸好昨天没给那名奥斯曼人的帕夏个准确回复,不然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想到这,曼努埃尔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他思考接下来要如何用假意和谈的态度拖住奥斯曼方的小钱达勒帕夏时,侍从忽然向他禀报,说是随军的专制国首席秘书求见。
“让他进来吧。”曼努埃尔还挺期待自己麾下这位重臣此时能为他提出怎样的建议。
但很遗憾的是凯撒陛下完全想多了。塞里斯努斯阁下这次求见,仅是为了慰问自己的陛下罢了。为此,他还特地带来前些天从威尼斯人那要的亚平宁小食,准备关心地呈递给自己的凯撒。
搞清楚自己部下的来意后,曼努埃尔一时大为感动,准备在享用一番早点后勉强自己打起精神。“那么塞里斯努斯卿,这些都是些什么呢?”他微笑请对方坐到自己旁边,温和地问道。
“启禀陛下,”塞里斯努斯俯首,让仆役将它们的包装打开,“这是威尼斯人前些日子送与愚的通心粉和甜甜圈,听说品质上佳。特别是这些通心粉,它们蘸上肉酱的时候,那可是……“
听了这番话,并看到实物后,原本想藉此鼓舞自己的曼努埃尔人都不好了。一知道送来的居然是通心粉和甜甜圈,年轻的凯撒当即联想到了些烂透了的事情,整个人差点气得当场石化。如果不是强迫自己仔细思考,确认这家伙应该没有抱有不良企图的相关想法的话,他早已让麾下侍从给对方安个大不敬的罪名并立即扔出营外了。
“陛下,陛下……”看着自己君主那微妙的表情,赛里斯努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只得轻声呼唤自己的凯撒,以求对方给予自己个准讯。
“啊,没事没事。”终于从那种半石化状态走出来的曼努埃尔看向自己部下,脸上满是慈祥。不过这种温和的神色丝毫没有让赛里斯努斯安心,反而更害怕起来。
结果直到赛里斯努斯辞去,曼努埃尔仍愣是没尝一口他送来的那些小食。
在博斯普鲁斯君臣在盖尔泽的军营内上演这出滑稽喜剧之时,黑海对岸的曼谷普行宫中,刚从睡梦中醒来不久的摄政芭芭拉正坐在床上,在一如既往地轻抚熟睡中的爱女尤斯蒂娅娜的小脑袋时,还反常地忧心忡忡地望向锡诺普的方向。
对于自己这位殿下此时的表现,自君堡时期就一直跟随她的随侍女仆安贝尔与莱拉曾多次试图开口安慰。但最终她们还是把话都憋了回去。从她得知自己丈夫很可能直面奥斯曼的刀锋后,少妇就不时展现出这样的神情。而这毕竟事关她那位凯撒丈夫,如若她们贸然说了些什么,怕不是只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半响,在确定孩子短时间不会醒来后,芭芭拉才从床上起来,只穿着身睡衣,紧握着十字架,向着自己丈夫最有可能在的方位,少有地诚心祷告起来。
“圣父在上,圣母保佑,请一定要让曼纽尔平安无事啊……”
而在三日后,敏锐的小钱达勒帕夏总算是通过各种方式暗地确认了博斯普鲁斯这几日的作为实际上皆是拖延时间的表现。在第三日的晚宴通过与博斯普鲁斯凯撒的当面对峙后,这名积郁了怒火的奥斯曼使者便在当晚头也不回地向布尔萨赶去,要将此事上报与他的苏丹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