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自己部下递来的相关报告后,曼努埃尔就仔细对其阅读起其中关于穆拉德子嗣们的信息起来。
一刻钟后,翻阅完的他微微地点头,保持微笑但一言不发。跟他前世正史的情况一样,穆拉德二世在曼努埃尔现在这条改动过的时间线上依旧育有四个儿子:早夭的长子,次子依旧是艾哈迈德,三子也是爱子阿拉丁·阿里,还有现在还是婴幼儿的四子穆罕默德。
既然如此,那他所要做的事情及其预备看来是一时不会有什么变动呢,虽然这说起来完全谈不上光彩,曼努埃尔心底如是想。
但现纠结这些也毫无益处。因此他在短暂的感慨之后,继续处理日常的例行公务起来。而在这期间,一件来自南高加索的消息,抑或说是情报,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格鲁吉亚王国的封建附庸萨姆茨赫亲王国(Samtskhe-Saatabago)的阿塔贝格①伊万二世和洛里公爵贝什肯二世·奥尔贝利安(BeshkenIIOrbelian)居然绕过了格鲁吉亚国王亚历山大一世·巴格拉季昂来向我的博斯普鲁斯这边交好?”在收到该消息后,曼努埃尔的头脑飞速运转了起来。
“格鲁吉亚的王公贵族这是想干嘛?”他微皱眉头,轻轻敲着面前的木桌,开始回忆起他前世今生所知的该时期格鲁吉亚相关知识。
这份消息中的两位主角,萨姆茨赫与洛里,在他记忆里算是格鲁吉亚的长期不安稳因素了。前者,即正史上统治萨姆茨赫的贾凯利家族,确实在自封为阿塔贝格而成为成为了格鲁吉亚王国内的一个强力政治实体后逐步采取了疏远第比利斯的政策,也因此变成了其国内的一大不稳定因素,现任萨姆茨赫阿塔贝格伊万二世本人更是在1416年时直接举兵反对亚历山大国王,虽然结果是被对方击败,被迫削减了公国的自治程度。
而后者,被贝什肯二世·奥尔贝利安所统治的洛里公国,也可以称其为哈琛亲王国,则算是得到亚历山大一世亲自封赏来抵抗黑羊王朝和希尔凡沙阿国的附庸。但统治它的奥尔贝利安家族可不是什么庸碌之辈,他们是发源于格鲁吉亚的洛里,从十字军时代到现在都有着大量权势的亚美尼亚裔贵族。特别是现在的15世纪,虽然由于战乱他们的权势有些削弱,但也因此在从第比利斯到洛里、再从休尼克到大不里士的土地上,都有他们的家族成员及其产业。现在作为他们家主的贝什肯二世则被亚历山大一世以赏赐功勋为名被授地封回了他们的发家之地洛里,其背后含义不言而喻。既然如此,他对亚历山大一世有所怨言也是正常。
至于他们封君所统治的格鲁吉亚王国,现在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况。其大约在数百年前有一段强盛的鼎盛期,但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一两百年前,格鲁吉亚人还能扶持科穆宁家族在特拉比松立国,并充当他们的坚实后盾。但现在格鲁吉亚已经跟其他小亚细亚和东南欧的其他正教国家一样,处于崩坏的边缘。
而在这种背景之下,格鲁吉亚自然学其他正教国家一样抱团取暖起来。比如说在曼努埃尔到来前,特拉比松帝国的约翰四世·科穆宁就迎娶了现任格鲁吉亚国王、被后世尊称为“大帝”或者说是“伟大者”的亚历山大一世的女儿,缔结了盟约。
但在加夫拉斯家族统治的博斯普鲁斯到来并颠覆了科穆宁家族在特拉比松数百年的统治后,且曼努埃尔跟周围的慕斯林战得火热之时,格鲁吉亚那边却仿佛对此充耳不闻,既不主动跟博斯普鲁斯展开外交,也不打着恢复科穆宁家族正统统治的名义来妨碍他。
“简直就跟一潭死水一样,这些高加索山民难道是乌龟吗?怎么就不动一下呢?我可是推翻了你的盟友的统治,好歹发个外交抗议吧?”想到这的曼努埃尔陛下如此抱怨起来。
不过想到那时格鲁吉亚在做些什么,曼努埃尔感觉也情有可原。毕竟据他所知,自从1431年亚历山大一世重新收复洛里后,格鲁吉亚王国就一直忙于对付南边的庞然大物黑羊王朝。而1434年更是处于一个关键期,不论是正史还是他这边,亚历山大一世都资助了亚美尼亚人贵族奥尔贝利安家族的洛里公爵贝什肯二世反攻劫掠了黑羊王朝,巩固国境。
可黑羊王朝决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良善之辈。被格鲁吉亚王国这么骑脸,这些彪悍的什叶派土库曼人自然会予以激烈的回礼,但由于现任黑羊苏丹伊斯坎达尔能力有限,再加上他还相对贪心地率军侵扰白羊王朝,所以黑羊王朝目前尚未取得优势。这一形势要逆转,估计得等曼努埃尔的堂表远亲,黑羊苏丹之子贾汗·沙继位才会改变了。
然后现在的情况是,作为格鲁吉亚王国内地位独立性最高的萨姆茨赫和处于与黑羊土库曼人边疆的洛里居然会一起给他这名很有可能会是国王敌人的博斯普鲁斯专制公传达交好的信号,这让曼努埃尔在惊诧之余,嘴角不免微微上扬。
“有意思,”凯撒陛下脸上洋溢起了和熙的笑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轻声地自言自语道,“在跟慕斯林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国内贵族居然还有闲情雅致来跟国外君主写信,格鲁吉亚要完啊②。但你们的问题关我什么事?正好让朕看看,什么时候有博斯普鲁斯介入的机会吧。”
这么感慨一番后,他便迅速回到座椅上,速度之快甚至到了身旁的侍卫都极为惊诧的地步。但未等他们从陛下方才的言行中反应过来,新的任务被毫无预兆地交付与了他们,
“给朕向目前正在特拉比松城内编篡宪政法典的学者们传些话,”曼努埃尔温和地下令道,“朕过几天要去检验一下他们的阶段性成果,让他们做好应对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