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陛下。”阿米鲁齐斯在为凯撒陛下对特拉比松内政的了解之深而愣了一会后,立即带有讨好意味地摇头否认道。
见部下如此表态,曼努埃尔也便不再开玩笑似的捉着这些无谓的地方不放,而是继续追问这次的具体情况。很快,阿米鲁齐斯就向自己的君主递去相关讯息,详细解释了一番围绕这名阿米赞塔里奥人的争端:
此事说来简单但也复杂,大致内容就是因为上世纪的内战遗留问题,一名名为巴尔巴罗的阿米赞塔里奥人后裔为了仅存的家人而情愿卖身为奴。但在卖身后知道自己卖身所得也无法让自己的家人在特拉比松故政下撑过往后三年,尝试联合一名被鞑靼人卖来本都的诺夫哥罗德罗斯奴隶想谈判要回这次的交易契约书一类的文书。
在不出意外地被阻止后,巴尔巴罗居然夺路至市中心,在当着市民宣告自己乃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塔罗尼特斯(Taronites/Ταρωνίτης)家族末裔并控诉所遭受的不公后,当众自刭。但因为被及时夺去刀刃,所幸保住了性命。
听完后,曼努埃尔后知后觉地感慨起来,这算是梅加斯·科穆宁王朝给他在民事内政上又留下的一大麻烦啊。难怪要他这名凯撒亲自出面,这不仅关系到前朝旧政,还在现在闹成了受本都民众关注了的公众事件。
看来作为凯撒的他不得不介入了。
在心里感慨后,为了更为妥善地处理此事,他决定问得更为细致一些,“具体出身呢?”
对于凯撒的后续提问,阿米鲁齐斯没有任何拖延,“禀告陛下,根据地方呈上的调查结果,此人虽然乃是塔罗尼特斯家族的后人,但同时也的确是半个世纪前闹得特拉比松政局激荡的阿米赞塔里奥人后裔。
“比如他已故的双亲中,父亲就是罗马人与突厥人的混血,而母亲则是特拉比松隔壁的格鲁吉亚人。而如果上溯他的父系的话,还能找到不少突厥人与高加索人先祖,以及作为阿米赞塔里奥频频参与特拉比松非正常继承的证明证据。”
“很好,但朕要问的不只有这个,”曼努埃尔轻叩木桌,态度显得模糊不清,“朕还想知道,这个叫巴尔巴罗的阿米赞塔里奥之后截止目前为止,他的所作所为是否严重违反了通行于本都的《博斯普鲁斯法典》?”
面对凯撒陛下的疑问,大法官很直白地给出了否定的答复,“严格来说完全没有,陛下。虽然他确实违背了几条法典内容,在此陛下,请容许愚引申法典第……”
“不用了,”曼努埃尔一本正经地打断了他的前摇,以免自己今天因为又一次听到自己设计出来的法律条文导致回忆起当初立法讨论时的而头脑发胀,“朕的意思是,既然他的确没有做出严重违背法典之事,那就不必苛责就好,依法典所载的那样审理就行。”
“可是陛下,”阿米鲁齐斯有点慎重地提醒道,“阿米赞塔里奥人在更何况现在此事已经闹大,恐怕不是这样就能收场的……”
“那就让朕亲自来解决这件事,”凯撒陛下正色道,“虽然这是前代科穆宁时遗留的问题,但朕作为本都唯一的合法君主,理应为其善后。也罢,阿米鲁齐斯,把这段时间来你处理的审理案件一类的拿来让朕过目一下。朕亲自再审理一遍它们,规避下这类前朝的遗留问题。”
“是,陛下!”此时此刻,看着面前义正言辞的凯撒陛下,阿米鲁齐斯立即按他所要求的让侍从把今年以来的那些已审理案件文书搬来,让凯撒陛下亲自过目重审。
由于才进入到1436年不到半月,所以约莫半小时后,曼努埃尔就麻利重审完毕。看着这名勤政高效且对外表现得颇为公正的年轻君王,大法官阿米鲁齐斯忽然发觉,现在统治特拉比松乃至本都的这位年轻君主貌似并不只是在军事上具有能力与魅力。或许在内政上,曼努埃尔陛下也是一位值得令他效力的君王。
在阿米鲁齐斯重新真切地折服于自己的君主时,他的君主也同样在此刻对他有所改观。“能这么快就记下了颁行半年左右的《法典》,还准确地判断出什么事情需要直接上报,提拔为大法官看来确实是明智之举。
“仔细一想,能在正史上靠能力得到梅加斯·科穆宁最后两位君主的赏识,乃至在穆罕默德二世手下成了政治常青树,还有余力撰写多部专著。虽然人品是否可靠还是存疑,但如果让我的偏见导致人才埋没,归根结底是本末倒置。”此时的曼努埃尔,在这么一番思考后,也打算暗暗更改了自己日后对这类人才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