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加夫拉斯,现任加夫拉斯家族主支的家主,学者米海尔·加夫拉斯①的曾孙子。虽然曼努埃尔前世时因史料散佚与缺少并不知晓对方的具体任职,但现在正在亲历这一时代的他知道了:对方现在的职务是地位较低但也是正式编制的帝国算官(Myrtaites)一职。
向宅邸前的仆人通报来意并在门口外等待了一会后,曼努埃尔如愿以偿地被请进了宅邸之内。而他也在房屋主人来前,顺势观察了一下屋内的布局及其结构。
房屋以内四周大体是干净的白灰石墙,装饰得精致而又简洁,不过仔细一瞧会发觉它们近期以来并没有受到完好的养护。作为连接内外的客厅内有序地摆放有应有的家具什物,符合罗马贵族的礼仪,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而墙上除了该支系的代表纹章标识外基本没挂什么,不过正北面的那堵墙上高挂着加夫拉斯家族初代家主君士坦丁·加夫拉斯与那位英雄先祖西奥多罗·加夫拉斯的精美马赛克画像还是吸引了曼努埃尔的目光。
单从这间客厅上而言,跟其他的普通城市市民比起来,这间宅邸装潢应该算得上是比较上等了,但曼努埃尔仍不禁在心底摇了摇头:无他,跟身为统治黑海两岸的凯撒居所宫殿比起来,这实在是太简陋了。
不过他很快就收起了这种想法并为此自嘲起来:在随意评论他人时,应当要思考对方是否有自己所有的那些优势。
很显然,主支这边看上去没怎么有的。在两安德罗尼卡内战与两约翰内战后,加夫拉斯主支一脉也跟着这座城市衰败下去,以至于正史上米海尔·加夫拉斯与他弟弟约翰·加夫拉斯的后代后来都没有详实记载。想到这,曼努埃尔更是在心底对他们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觉。
在这么联想之时,约翰·加夫拉斯已经穿着一身整洁的青灰色达尔马提卡从屋舍内出来了。虽然他的样貌跟自己的年龄很是贴切,都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样;由于他是文职贵族,所以其肤色看上去比经受过战场磨练的曼努埃尔要白上一些;而那黑色髯须与乌黑短发配上加夫拉斯家族特有的黑褐色瞳孔,还有其仪态,格外合乎他作为主支家主的身份。但让敏锐者难以忽视的是,约翰的眼神里过于平静,给人一种仿佛坦然接受了末日来临的感觉。
在对方到场后,曼努埃尔放下自己身为境外君主的架子做了个后辈惯用的正教礼。而约翰则是回礼过后,询问来访的曼努埃尔起来:
“圣父在上,有失远迎着实抱歉。但是还是请容许我问一下,凯撒陛下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
“都是加夫拉斯家族的成员,就不必在谈话中加头衔了。”身着洁净便装的曼努埃尔摊开双手,很坦荡地让自己这位远房亲戚不必采用如此的繁文缛节,“不是提前让人透露了一下吗,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见见其他加夫拉斯家族,尤其是主支远亲的。”
在出发前,曼努埃尔就已经让部分暗部成员充当通讯人员使用了一下。而加夫拉斯家族当年的两大派系支系虽说当年因政治分歧而产生了分裂,但时过境迁,现在的15世纪早就没人在乎几百年前的家族矛盾了。
虽然仍有所疑虑,但既然这位隶属分支的年轻君主都那么说了,约翰也不好多说些什么。而在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中,因为对方也只是在交流他们这些年的境况,所以他也放松了警惕。
谈到为何主支沦落至此时,约翰不禁淡然地笑了笑,很是无奈地说道:“让你见笑了,远亲。跟现在城内其他在政坛上还有一定力量,甚至取得了居留于热那亚或威尼斯权力的其他大贵族不同,我们这所谓的主支已经破败到只能靠着几份不知所谓的官职维持生计了。”
说这话时,约翰语气平淡得仿佛与他无关,但又能隐隐听出其中暗含的哀叹。
“虽然有点冒昧,但当年主支不是在拉丁帝国、尼西亚和伊庇鲁斯都有些产业吗?”主支破败至此,曼努埃尔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毕竟正史上他这位远方亲戚可是在1453年城破时带着家眷成功出城逃难的。
“你们……唉算了,和弗拉分支不知道也正常。就说一点,我们主支的产业大多还是在小亚细亚沿岸的,就是这样。”
曼努埃尔沉默地点了点头。自从罗姆解体而各式各样的突厥部落崛起后,帝国的小亚细亚就不断受到他们蚕食。而仰赖于这些小亚细亚田产的加夫拉斯主支因此而破落,也是无比正常的事。
就这样大致谈论了半小时多后,在向约翰介绍自己的侍卫,也就是巴达尔斯这位分支的分支之后,曼努埃尔就起身告辞,准备打道回府。在临别之际,曼努埃尔习惯性地问道,“远亲,关于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