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认真思索,曼努埃尔给出了他的答复——
“先去教堂遗迹等地方朝圣吧,毕竟这次我来亚历山德里亚也确实是有朝圣的意图。”
对于这位忘年交的打算,贾克马克没怎么反对或劝解,而是点点头,继续询问对方打算什么时候来参观马穆鲁克营房,好让他安排时间。
“等三天后如何?”曼努埃尔给出了自己的打算。
“也好。”贾克马克对此也是顺从对方的意见,不做强求。
送走贾克马克后,曼努埃尔便让妻子儿女们从卧室内出来。而在等待晚膳之前,今天才知道自己丈夫原来与境外的马穆鲁克上层有所交集的芭芭拉在跟曼努埃尔畅谈此事时,不禁向自己丈夫表明了自己的疑虑,“曼纽尔,虽然事实证明这名慕斯林是可信之人,但如果你这次过来前就没有担忧过对方有讹你的可能吗?”
对她此刻才提出这方面疑问的曼努埃尔爽朗地笑了笑,挨近妻子,解答了她的疑惑,“这话说得。就这么说吧,欺诈我这位域外君主,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来自切尔克西亚这种正教徒为主的山区的马穆鲁克如果真对他们现在的信仰有着归属感及附带的皈依者狂热,那他们就不会得到管辖一大片地区的权力,更别提愿意捏着鼻子结交他们眼里的基督徒。
“而且在我跟这位埃米尔结交后,我也有派人暗中调查他对基督徒的观感。结果就是虽然他外表上是位虔信的慕斯林,但实际上对外对内都表现出一种实用精神。这就让人足够相信他在交际往来时的言行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贾克马克要对我不利,我也有办法解决。要知道在来到约定地点之前,我是没有向其他无关人等透露行踪的,而且亚历山德里亚不仅有几队佣兵团,还有威尼斯人使团驻扎呢。”说到威尼斯人,曼努埃尔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让不知道他打算的一头雾水。
听完丈夫的论述,芭芭拉很配合地在他话音刚落之际鼓起掌来,连带着他们的儿女也被这种气氛鼓动,似懂非懂地拍起了小手。
于是次日早上七点多钟时,休整妥当的曼努埃尔便带着他的妻子儿女,按那张贾克马克赠予他的那张地图的标识前往亚历山大城内的大教堂内朝圣。尽管这座古城由于上世纪的那场十字军的破坏与马穆鲁克治理能力的有限,它已远不如过往归属于罗马帝国或其他埃及王朝那般繁荣。但负责管治该地的历任埃米尔出于自身利益,还是尽力尝试恢复它的运转与经济。
至少现在尚且如此,在奥斯曼统治埃及并把埃及各地承包给马穆鲁克们实行彻底的包税制之前,马穆鲁克阶层还没堕落腐坏到完全不顾地方民生潜力、只知道在当地涸泽而渔的地步。
在向计划内的那座大教堂走去之时,曼努埃尔也顺便观察一番当地的普通民众的日常。结果很符合他的预想:宽敞的街道上虽然人来人往,也谈得上络绎不绝,但因为上世纪受到的严重破坏,亚历山大城始终没有给他那种大城市该有的感觉。
也难怪马穆鲁克苏丹把这片地区交给了贾克马克管辖,曼努埃尔掏出几枚第纳尔银币,从一位包着夹杂黄沙沙粒的白头巾的埃及大商贩那,买下了几件名贵的丝绸长袍和一本有着珠宝装饰的科普特语《圣经》,而后者他打算用于子女的语言教育上。
一刻钟多后,曼努埃尔便按照那张地图上的指引,抵达了亚历山大城内目前最大的教堂:圣马可正教堂。而在科普特教徒那边,它有个更令人耳熟的名字:科普特正教会圣马可主教座堂。
过去的圣马可正教堂作为东正教亚历山大宗主教与科普特亚历山大教宗驻地,受到了巨大的重视与养护,传闻中它在最宏美时甚至可以尝试挑战君士坦丁堡的圣索菲亚大教堂。
但经过屡次战乱,再加上慕斯林统治埃及后把科普特教宗驻地迁到开罗,圣马可大教堂已经不复以往,连作为圣物的圣马可圣髑都在828年时被奉圣马可为主保圣人的威尼斯人偷走。而在第五次十字军东征时交战双方的暴虐行为,更使得这座古老的教堂再遭隳毁。虽然之后不断有着科普特教徒与正教徒捐款希望修好它,但仍完全无法恢复它本该由的规模。①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现在的圣马可正教堂至少有了教堂的架子。它的外墙虽然不完整,但依旧洁白得如同埃及人的头巾一般;而教堂内部则由棕红色的枣木柱梁支撑,把这座古旧的大教堂给支撑起来;而教堂内装潢虽然约等于没有,但墙体上依旧挂着精致的圣象,其中正中央最大的那副绘有这座教堂乃至这座城市的主保圣人圣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