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曼努埃尔发自内心地同情克里特罗马人的遭遇,但很遗憾的是他今天来这不是为了帮助他们的,而是单纯停泊靠岸获取补给以及让船只在此休养一下罢了。一定要说有什么目的,那顶多也就是观察一下当地民情,看看日后自己这位罗马人凯撒会不会日后能不能在这里有什么号召力。
但让他颇为遗憾的是,因为威尼斯方面的刻意引导,虽然当地人仍保留了自己身为罗马人希腊人的认同,但大多已经被暂时磨平了锐气,对拉丁人不敢言而敢怒。而且他还发现,岛上的威尼斯官吏极度防范外来正教徒,仿佛生怕他们干涉岛内政局,挑起起义似的。
这也难怪,历史上克里特岛在被威尼斯统治后连续百来年爆发了大大小小的起义中有不少岛内外罗马人的参与,再加上一个小小的岛屿每年居然得上交相当于1/3以上生产作物的高额赋税,曼努埃尔也大致想通了这些拉丁人这么做的原因。
经过短短一天的简单走动,曼努埃尔也发现克里特岛岛上正教徒与希腊人的上层人士比例可以说约等于0。很明显,这又是威尼斯殖民当局的手笔。为了预防岛内产生有足够威望与号召力的人物阻扰他们对岛屿的敲骨吸髓,这些贪婪的商人尽全力捂死了任何能让统治动摇的诱因。
“再这样下去,坎迪亚的税就都快要收到1500年了,这些拉丁人真就把殖民地当牛宰啊。除了商贸和基建,威尼斯在克里特岛上的治理手段感觉还不如奥斯曼人。”被威尼斯在当地的横征暴敛给震惊的曼努埃尔在望向坎迪亚公爵的领事馆时,在心里如此乍舌感慨。
在克里特岛上,威尼斯防备罗马人的心理远胜于防备异教徒和其他商业共和国,这是当晚曼努埃尔入睡前跟自己妻子密谈时所得出的结论。换言之,在当地挑动民众起义来让克里特岛回归罗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不要纠结这些了。这对于现在的我们还太早了,不是吗?”在当晚的最末,芭芭拉轻抚着丈夫的脸庞,替他把他内心想法说了出来。
对此曼努埃尔微微点头,然后一把把头扑在了爱妻的胸怀上,把他对克里特岛的想法暂时压了下去。
就这样,在短暂休憩一天后,曼努埃尔就迫不及待地返回那艘卡拉维尔帆船内,准备继续他前往亚历山大的朝圣之旅。无他,威尼斯对于外来正教徒的监管和手续真的太哈人了,仿佛是生怕他们明天就支持克里特独立似的。
不过这次克里特之行也启发了他更多的思考:在其他帝国的故土内,会不会也上演着这种哀伤而又惨淡的场面呢?冥冥之中,曼努埃尔隐约感受到一种责任感与使命感,指引他去做些改变一切的事。
但联系到他目前的势力范围,他那兴起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又即刻燃尽了……
在从克里特岛耶拉彼得拉(Ιεράπετρα)港出发离开后,接下来直到抵达亚历山大港之前,由于没有其他沿岸岛屿,船只便没有再有什么停泊而是完全在海上行驶,而曼努埃尔他们也自然一直窝在船上。虽然他仍处于掩盖行踪的状态,但这次在这艘船上的他身份为船主,所以也没有其他外人在上面。
就这样,在经过四五天的航行后,曼努埃尔终于抵达了这次朝圣的终点:亚历山大城。它又名亚历山大港、亚历山大德里亚、伊斯坎达里亚,而最后面这个阿拉伯式的名字也是这座古城在马穆鲁克治下的现在的正式名称。
在正午时分从船上下来之时,曼努埃尔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如同加拉太、克里特或特拉比松那样繁荣的景象。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亚历山大的港口虽然算得上是繁荣,但也就是比他老家曼谷普稍微昌盛一些的样子。跟威尼斯等商业共和国治下的贸易城市相比,可谓是有着不容忽视的差距。
是当年塞浦路斯国王彼得一世发动的那场十字军遗留下来的问题吧,曼努埃尔心想。这么一寻思,他发觉马穆鲁克和奥斯曼的治理真的是一言难尽,正常情况下数十年就能恢复的城市,在他们治下几百年都没恢复过来。尤其是在奥斯曼治下,在穆罕默德阿里王朝建立前的亚历山大城都变成人口不到万人的小渔村了。
想到这些,曼努埃尔不禁在心底直皱眉。不过万幸的是现在的马穆鲁克还没像正史上后来被奥斯曼统治时那么不做人。出于维护自己私产的目的,他们中的正常人或多或少还是会促进自己领地发展恢复的。比如写信邀请他过来的密友伊斯坎达里亚将军,埃米尔贾克马克就是其中一位。
没有过多在港口感叹或纠缠,换上当地服饰的曼努埃尔就在侍卫的守护下,根据所带地图的指示带着家人前往城内某处。他在来前就已经在相关书信中跟贾克马克秘密约好了自己来到亚历山大后下榻的地方,而对方也在回信中确认了此事,还特地赠送了他这份地图并在上面做了相关标记。
几个小时后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