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次暗中磋商后,博斯普鲁斯专制国与黑羊王朝的公开和谈最终在1438年3月2日早于哈琛开始。
是日,两国的君主都亲自到场,不过曼努埃尔这次还顺带把卡赫季王子乔治·巴格拉季昂带在身边,以昭示本次和谈中同样将会正式决定东格鲁吉亚的归属。此外,由于双方之前达成的共识,哈琛亲王即洛里公爵贝什肯二世·奥尔贝利安也作为参与方出场。说是参与方,可这位亚美尼亚人领主及其领地实际上更像是战利品。
为了表示对此次和谈的重视,各位主要参与君主都穿上了他们的礼服。像曼努埃尔就在盔甲外面裹上了一身蓝紫色的丝质帕留姆长袍并披上件纯紫色无袖披风,还在里面穿了层轻便的达尔马提卡,带上了头盔;他那留着短髭须的那年轻而俊逸的面容上在洋溢着自信微笑的同时,还在褐瞳内隐含了高度的警惕与谨慎。而他对面的黑羊苏丹贾汗·沙则是铠甲外穿上了身绣有数朵藏红花的橘黄色锦缎长袍,头戴一顶有着根蓝孔雀翎羽装饰与一颗红宝石的白头巾,身形健硕、肤色算深;与他雷厉风行的风格与凌冽的用兵风格相反的是,苏丹的面孔跟其他同宗统治者比起来颇为慈祥,黑褐色瞳孔里没有不该有的戾气,脸上留着的胡须仅浅浅地环绕了下巴一圈,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有留着。
面对这位年龄快比他大一辈的表姐夫,曼努埃尔更多是抱着慎重的态度。毕竟贾汗·沙可是黑羊王朝正史上最杰出的一位君主,即便他今年才刚继位两年,也得打满十足的警惕才是。
而他对面那位更是这么想的,甚至有可能是他更警惕曼努埃尔。要知道短短数年就把统治版图扩大一圈的年轻凯撒现在在黑海沿岸乃至里海周围都可谓是名声在外了。
就是在双方各怀鬼胎、警惕拉满的这种情况下,他们间的正式和谈就这么召开了。不过由于现状所限,他们都不得不做出各自的妥协。而在两国君主麾下的臣僚为了具体和约内容甚至在会场上大肆血口喷人时,二位君主本人则是保持了应有的矜持,避免自己也落入这种影响到他们的争论之中。
至于跟随而来的另外两位君主,即卡赫季的乔治和哈琛的贝什肯二世就尴尬多了。前者还好,由于曼努埃尔的照拂与卡赫季地理法理的重要性,还能偶尔上场对慕斯林们争辩一下;后者就干脆被默契地晾在一边,只能乖乖地等待双方对其的最后判决。
因为先前几次暗中接触他们都大致摸清了各自的底线,再加上双方实际上都有各自的问题要应对,所以这场和谈没有拖延太长时间,大概在正午前,他们就在洛里这里完成了和谈并缔结条约,即《洛里条约》。
根据和约内容,黑羊王朝将继续承认格鲁吉亚王国对卡赫季的统治与博斯普鲁斯对格鲁吉亚的实际控制与宗主权,同时明确放弃先前在东格鲁吉亚侵占的、仅剩名义的土地与权益,并保证不会日后再度进犯;而博斯普鲁斯也对应地不会侵入黑羊王朝,同时在保证哈琛亲王国的宗教自主权的同时将其宗主权转移给黑羊王朝。至于赔款之类的,则被与会各方不约而同地无视掉了。
得知自己及其领地被转移给黑羊土库曼人,贝什肯二世整个人都懵了:不是,我也是基督徒啊,就这么被抛弃了!?
但他提出的异议完全没有任何一方在乎。牺牲一个本来就不被自己控制的哈琛,来让黑羊没得到正经好处时又投鼠忌器,在曼努埃尔眼里尚算划算。更何况如不出意外,不论贾汗·沙是善终还是如同正史上那样战死,那时的黑羊王朝都会一蹶不振。到时候如果自己还在的话,再顺手把包括哈琛在内的全东亚美尼亚收回来岂不更省力?
就这样,这场博斯普鲁斯与黑羊两个地方强国的碰撞就以博斯普鲁斯稍稍占上上风告终。接下来因为在格鲁吉亚受挫的黑羊苏丹贾汗·沙将不得不面对来自国内外的各种压力,为此好好焦头烂额一番。等他腾出手来大肆扩张部落联盟,得等到帖木儿帝国的阿贾姆总督对他的爷爷发起叛逆的时候了。
与之处境相反的便是作为博斯普鲁斯凯撒的曼努埃尔。对黑羊的作战胜利有力拉近了他与格鲁吉亚贵族领主间的距离,也让自己靠着同为正教徒的身份蒙上了一层宗教圣战的外衣。受到他身上巨大威望的影响,接下来短短一周,大量原本骑墙观望的格鲁吉亚领主纷纷投入他的名下,安然接受了这位罗马人君主对他们的统治。
对此曼努埃尔本人自然是喜闻乐见。在这周过后,回到第比利斯的他便照着地图检查起自己对格鲁吉亚各地的统治与控制程度如何。
就是在其间,他有些不满地发现了些不和谐的声音。
“可萨尼公国,他们至今仍没有表明立场吗?”凯撒眯起双眼,询问他面前的卡特利国王瓦赫坦此事。
“没有。”瓦赫坦摇摇头,以示否定。
“这样啊,”曼努埃尔抚摸下巴,思考起来,“那我派人去直接问问吧?”他对于这种占地不小的封建公国的立场还是有些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