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9年8月中旬,博斯普鲁斯凯撒曼努埃尔·科穆宁·加夫拉斯正式在明面上响应天主教廷的倡议,亲率治下的几位学者与高级神职人员,自曼古普出发前去参加即将在意大利举行的佛罗伦萨大公会议。
佛罗伦萨大公会议,它的正式全称其实应该是巴塞尔-费拉拉-佛罗伦萨大公会议,同时乃是第十七届大公会议。不过本次并非该届会议首次召开。事实上,先前第十七届大公会议早已依次在1431年-1437年的巴塞尔(Basel)和1438年的费拉拉(Ferrara)召开,但由于与会各方分歧不断的缘故,这两次会议最终都没有取得应得的成果。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召开继续在佛罗伦萨举行这届大公会议?非常浅显的问题,因为先前于1414年-1418年召开的康斯坦茨大公会议(Constance)上,教廷就达成了在五年之后召开下一届大公会议的共识。只是由于战乱不断,最终下场会议被迫延期至1431年的巴塞尔举办。而在巴塞尔会议召开时,因为到场人数少得令与会各方都无比捉急,甚至教皇恩仁四世还在中途下达过解散大公会议的命令,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结果最后,还是1437年时,君士坦丁堡的罗马皇帝约翰八世遣使过来,向罗马教廷表露了教会合一的诚意,才间接挽救了将被瘟疫和教廷内部争端而搞砸的这届大公会议,使其不至于沦为一地鸡毛。而教廷也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在一番讨论后,与会各方同意把大公会议的地址改为在1438年的费拉拉继续召开。
但在费拉拉会议的十三次会期过后,君堡和罗马双方仍因为“和子句”①方面的老问题而未能达成一致。当然这只是个表象,真正的原因在于帝国尚未能从中看到罗马教廷拯救东部的能力与诚意。与此同时,瘟疫却在这时在费拉拉城蔓延开来。结果今年年初,即1439年1月10日,教皇不得不宣布会议得迁至佛罗伦斯再继续举行。而后,第十七届大公会议的最终阶段最终于本年的2月末召开,其主题正是东西教会的合并事宜。
如果按照正史进展,那么今年7月月初时,正教公教两方就该完成大体的协商,签订正式的“教会合一”条约来宣告佛罗伦萨大公会议的圆满达成了。但在曼努埃尔的有意下,他卡住了治下的三位教区牧首。尤其是由于他不让赫尔松与本都这两位在教会职位上直属于君士坦丁堡普世牧首的都主教跟着其他东部牧首们一同参会,使得本次大公会议的正教教会方面虽然签署了已经在七月时就达成完成了的教会合一文件,但尚未有足够的效力正式颁行它。
为此,曼努埃尔的几位姻亲屡屡催促他放行治下的牧首。不过他要么就是无视,要么是他以自己尚需要牧首们辅助他在亚速海沿岸的军事行动来推诿。
好在现在,凯撒曼努埃尔陛下在正式结束在占领亚速海的战事后,就带着直属于他的三位教区牧首:赫尔松都主教欧洛芬、本都都主教马卡里乌斯与格鲁吉亚都主教大卫三世,以及自己的首相查士丁尼·赛里斯努斯与在神学上亦有所建树的大法官乔治·阿米鲁齐斯,应君士坦丁·巴列奥略与教廷之邀,前往参加这场足以决定接下来各方命运的大公会议。
不过在离开前,年轻的凯撒先亲笔书写了一封密信,令外务总管乔治亚·马纳亲自率秘密使团,将其暗中送到莫斯科大公国大公瓦西里二世的手上。
“陛下,这次会议跟罗斯人关系不大吧?而且莫斯科大公国也不能代表全体罗斯人,没必要为了他们特地写信劝说一番啊?”在前往佛罗伦萨的船只上,大致知晓他这么做的缘由的首席大臣赛里斯努斯不禁好奇起询问他如此行事的缘由。
对此,曼努埃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的部下一眼,然后轻叹了口气,“赛里斯努斯,你就不怕现任基辅都主教伊西多尔在君士坦丁堡方面的鼓动下,整出什么惊世行为吗?”
他口中的伊西多尔即是现任东正教基辅与全罗斯教区的教区牧首。作为1385年出生于希腊南部的巴列奥略家族成员,伊西多尔深受此时盛行的新柏拉图主义熏陶,同时跟同为族人的摩里亚专制公君士坦丁保持着良好关系。而由于他在宗教上的资历深厚,伊西多尔也由前年即1437年被升格为基辅与全罗斯教区的都主教,到了莫斯科的宫廷内为莫斯科大公瓦西里二世效力。
而对于本次大公会议,这位与尼西亚都主教贝萨里翁与以弗所都主教马克·尤金尼库斯都关系匪浅的基辅都主教则是坚定站在了教会合一的立场上,并说服了瓦西里二世强硬地支持他。看上去不论这次会议结果如何,都不会对其有什么影响。
怎么可能!?前世熟知历史的曼努埃尔对于伊西多尔最后的下场闭着眼都能背下来:由于基辅的伊西多尔立场鲜明地支持教会合一并促进相关协议的达成,回到莫斯科后他当即引起了大公国上下几乎所有罗斯人的暴怒。最后瓦西里二世也放弃了对伊西多尔的庇护,转而在其于莫斯科圣母大教堂中推行拉丁礼后的第三天逮捕了他。最终在不久后,莫斯科大公国所在的罗斯教区宣布成立自治教会,脱离君士坦丁堡的管辖。
“如果他真下定决心要这么做的话,博斯普鲁斯又能做什么呢。即使我们也是罗马人。”赛里斯努斯颇有些郁闷地感慨道。
“我当然决定不了别人的思想和态度,”曼努埃尔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能做的只有尽量降低教会合一带来的不利影响。”
“那陛下,您的立场又是什么呢?”谈及此,赛里斯努斯不禁好奇起他的凯撒在神学方面的态度起来。
“朕的意见嘛,”曼努埃尔的目光飘向远方的君士坦丁堡,脸上浮现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τὸἐκτοῦΠατρὸςἐκπορευόμενον.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