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响应了穆拉德二世的呼唤与祷告,在苏丹为了儿子们的安危终于向苏丹国内广发公文,许诺将给予治好他们的医师学者金银锦绣与极高地位后,陆陆续续地有医师前来给病倒的艾哈迈德与阿拉丁·阿里两位王子看诊。但让苏丹阴郁发怒的是,发公文后的一周内来的医师们不论水平高低,都没法治好他的儿子们。
在怒气冲冲的苏丹再一次把一名贸然进宫的江湖医师扔出埃迪尔内宫外后,此时已年过不惑的穆拉德脸色异常惨淡地在阉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在残阳下坐回到自己的御座上。此时这位威震东地中海、权势滔天的苏丹显得比他的真实年龄还要衰老不少,他原本锐利尖锐的眼神变得颇为颓唐,本该仍旧保持乌黑的浓密胡子甚至都出现了数处斑白。如果事情继续这样下去,那想必苏丹会因为这两位王子的死而受到沉重打击,而他也不得不把他一直没正眼瞧过的四子穆罕默德给送上君位吧。
对几乎所有人都很幸运的是,就在奥斯曼高门们为这两位王子的安危而一筹莫展时,一位慕斯林学者意外地带来了转机。
阿克沙姆-萨丁,在教法学家们之间被尊称为古拉尼毛拉的老学者在王子们病重的消息传出后几日,在九月初的下午向苏丹表示请求来到埃迪尔内宫中为二位王子提供治疗。尽管包括苏丹在内的高层们对于教法学家的医术水平抱有疑惑,但出于焦虑与死马当活马医的情况,最终穆拉德二世还是准许了阿克沙姆-萨丁来医治他的两位儿子。
得益于阿克沙姆-萨丁在滞留本都期间被迫习学的医术,他很快就判断出两位王子的得病情况与病因如何。但在诊断完成之后,老学者顿时嘴角抽动起来:两位王子得的伤寒不是他这种半吊子的医术水平能治好的。想要治好他们,还得借助他在本都期间攒下的人脉——
“伤寒之疾患,不是愚这种粗通医术之人能治好的。”诊断他们后,面对苏丹及高门的追问,阿克沙姆-萨丁直摇头回应,向苏丹表示他本人也是无能无力。但就在苏丹要发作时,这位教法学家旋即补充道,“不过苏丹陛下,蒙阿拉之恩施,愚认识几位技艺高超的医师。只是他们并非全为慕斯林,还望陛下定夺。”
现在的穆拉德已经顾不上什么同宗与否了,为了治好他所器重的两位儿子,他当场就表示赏赐对异教徒也适用,让阿克沙姆-萨丁迅速把他们找来进行治疗。而在得到苏丹的命令后,老学者也便借此发动自己当时被博斯普鲁斯凯撒扣押时攒下的人脉,写信请求他所认识的这几名医师们来埃迪尔内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想到这些医师中有不少是在博斯普鲁斯凯撒治下,教法学家不免有点心里没底。
还好,他应该是多虑了。在收到他寄去的亲笔信后,老学者结识的那些医师们很快在一周内赶到埃迪尔内宫中,来帮他向病重的两位奥斯曼王子提供救治。
经过几天的医药治疗,在资源上背靠苏丹国的医师们很快发挥了他们精湛的医术,医治好了艾哈迈德王子与阿拉丁·阿里王子。直到本月月末,这两名年轻的奥斯曼王子都重新从病榻上站了起来,并真诚地向治好他们的医师与教法学家表达谢意。而穆拉德二世更是一改先前的颓势,精神饱满地在黄昏时握紧阿克沙姆-萨丁的右手,笑意盈盈地致谢道:
“阿拉保佑,妙手回春啊,古拉尼毛拉阁下!”
得到苏丹陛下的如此感谢,这位年老的教法学家一时有点恍然。没想到自己被博斯普鲁斯扣住的那段时间,反而在此刻派上了用场,意外得到了苏丹的垂青。
而在被问到自己需要什么赏赐时,阿克沙姆·萨丁在犹豫片刻,放弃了物质上的享受,“苏丹陛下,能允许愚教导几位王子们教法大义吗?”
“自然。”阿克沙姆-萨丁本就名声在外,外加有着治愈王子之功,穆拉德二世着实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就这样,此事看起来是以大团圆似的结局落下了帷幕。
不过奥斯曼人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博斯普鲁斯专制国特拉比松皇宫的议事小厅内,博斯普鲁斯的几位高层们也在秘密商讨此事——
“陛下,根据暗部安插在奥斯曼方面的线人回报,苏丹穆拉德二世的长子与次子均脱离了生命危险,估计很快就能恢复如常了。”凯撒的侍卫长兼暗部长官巴达尔斯俯首,向自己面前的凯撒陛下报告此事。
“很好,再探再报。”确定艾哈迈德与阿拉丁·阿里存活后,曼努埃尔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笑意。但这副笑容背对着夕阳,显得多少有些阴冷与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