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拉德二世的长子与爱子大病得愈后,苏丹当即下令全城庆贺,而整座埃迪尔内城也因此沉浸在了喜悦之中。只是这座都城里,不是所有人都享受此刻弥漫的喜悦与欢乐。
埃迪尔内宫中的僻静处,今年年仅8岁的穆罕默德王子被养母玛拉·哈顿抱在怀中,静静地在这里感受着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清净。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受到苏丹的冷遇,而是他们知晓自己与外面的氛围格格不入,自觉地待在了这里。
半响,还是孩子的穆罕默德率先开口,“母亲,我会死吗?”自从被玛拉抚养后,之前一直受到冷遇的小王子终于得到了些许真心的关怀,他也因此真的将这位塞尔维亚人给视为了自己的母亲。而在之前他的兄长们终于得了重病之时,尽管穆罕默德小心翼翼地没让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但他内心中确实无数次期盼他们全部因此暴毙,好让自己摆脱既定的死亡命运。
作为非继承人的现奥斯曼苏丹之子,如果想规避与其他前辈一样的死亡或流亡之命运,那唯一稳定的解决办法恐怕只有让自己成为苏丹国的继承人。
但随着兄长们的病愈,穆罕默德知道,他的妄想彻底落空了。
而看着养子现如今这副因对未来的恐惧而不断战栗的模样,身披黑色丝织长袍的她只得轻抚他那头略有些杂乱的乌黑头发,安慰起她的养子来,“没事的孩子,至少现在我们都还在不是吗……”
与此同时,卡拉曼贝伊国首都科尼亚的宫廷之中,卡拉曼贝伊苏莱曼正跟自己的臣下们商讨自己的挚友送到他手上的密信内容,以及是否要立即回应威尼斯等商业共和国对他们的怂恿。
“贝伊陛下,虽然异教徒的诺言就像图兹湖(TuzGölü)的湖面一样没有定数。但就事论事,此事还是他们说得有道理,我们之前能打败区区一个背信弃义的奥斯曼一次,那就能打败他们无数次。阿拉在上,请陛下下令对他们发起进攻吧,我等部族必然鼎力而为。”御座殿前,作为卡拉曼本地的势力的一位土库曼部族族长如此鼓动着他的贝伊与朝廷上的他人。作为他代表了不少内地部族在边境问题上的看法。
但很明显,在场君臣们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对新开一场战争这么兴奋。在苏莱曼的示意下,此前一直被前几代贝伊所漠视的文官势力代表,曾经在本吉·阿里贝伊时得到任用的旧臣、现被其子苏莱曼提拔的大维齐尔,名为艾迪兹的老者当即站出,提出了自己及所代表群体的见解,
“陛下,还有列位,愚以为不该在这时候挑起争端,”说这段话时,大维齐尔明显地顿了一下,“现如今离我国跟奥斯曼结束的那场战争过去了不到3年,我们根本没有再跟奥斯曼发起大规模冲突的能力。如果立即挑起一场新战争,那么我国得到的恐怕只有失败与伤亡,而非土地与……”
“差不多得了,”另一位稍年轻些的土库曼部族族长冷哼地打断了大维齐尔的陈述,“大维齐尔的意思是,难道要放着这大好的机会不要吗?据我所知,奥斯曼苏丹穆拉德二世的两位爱子病重,如今他已经精神崩溃,整个奥斯曼上下乱作一团,这是我们出兵收复旧土的大好时机啊!”奥斯曼苏丹的两位王子病重之事在安纳托利亚的突厥人政权间流传甚广,以至于卡拉曼上层也对此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