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府衙西北角处原有存放机要文书的小院子,一向有兵吏严密看守。
院子西边单独的一间原本是为兵吏看守夜宿准备的屋子,如今门窗皆被自外以木板钉死,只留门上碗口大小的洞,方便外面看守的人随时查看里面的情况。
而自前几日起,这里的守卫又多了几人。且除了日常守卫的人,连巡视的队伍也从原先的一个时辰一趟,增加为半个时辰一趟。
这样防卫严密的屋子里,如今关着的正是那位桑翠娘。
前些时候她重伤垂死,即便有好大夫医治,也几乎去了半条命,近来天寒地冻,大牢里头更是阴冷潮湿。吴平恐她好容易救回来的命,又因一场风寒丢了,那实在得不偿失,毕竟该问的还没从她口中问出来。所以吴平便做主将人从大牢里提出来暂时关到了这里。
崔寄对此并未多说什么,只问了关押的位置和周围的防卫,便也默认了。
因余溪仓被毁,而嘈杂忙碌了好几日的永州府衙,今日稍微有些安静了下来。
昨日又下了一天的雪,府衙前院的雪早已被杂役清扫了干净,唯有后院这处因寻常不允许闲人涉足,除了兵吏巡视的道路上有几排杂乱的脚印,其他的地方到现在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崔寄到这里来的时候,守卫的兵士将关押桑翠娘的这处屋子密封的大门打开,余下的人却又更严密地围上来了一圈了,将这屋子周围堵得严严实实。
大门大开,有天光带着雪色照进去,照进屋内蜷缩在角落的人身上。
门一开又关,屋内那人却连却从头到尾连头也不曾抬起来过。
“你与秦洹是什么关系?”
崔寄拢着袖子站在门口,看着角落的女子,淡淡问了一句。
那桑翠娘仍旧当做没听到,照旧是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崔寄丝毫不恼火,反而又往里走了几步,在离她几步距离之外的一张长久未有人使用,已落了一层薄灰的垂足高椅上坐下。
“秦洹命数不久了,你可知道?”崔寄照旧是语气淡淡的一句。
那桑翠娘听了这句话,好似身体僵了僵,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崔寄。
她迷茫的目光中好似带着死气,却偏偏一瞬间又涌上迫切激动,好似濒死的鱼,翻白的眼睛突然间亮了亮,有种诡异的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