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后方一看,果然瞧见了在不远处守着的知行。将了解到的情况告知楚序,只见他愈听,脸色愈发冷下去。“我知他们混账,却不想如此荒唐!”朝廷派他们来救百姓于水火,他们却草菅人命,与温州官府勾结,去谋富人的钱,穷人的命!而薛赫更为离谱,连自己手下士兵的性命都不爱惜。可怜那些将士,他们一心想堵住那洪水,奈何遇上一个无脑将军,毫无章法,令他们白白送了命。“咦?这谁在做什么?这么多人?”她一问,才知前方有大户人家开了自家粮仓,为百姓送粥。再问,只知这宅子是富商刘期的别宅。高闻雁感念还是有好人的。粥很快就分完了,纵然如此,仍有许多百姓喝不上粥。于是他们回到客栈,给那掌柜的一些银两,令他多煮些粥,发放给百姓。掌柜去后厨一看,不禁尴尬,发现米缸也所剩无几。于是他跑去那官府安排的售米处买了些回来。“贵人,米价又涨了,只能买这么多了。”他拿着一小袋子米,面露难色。“真不是东西!”高闻雁不禁咬牙切齿。楚序掏出更多的银两,令他全去购米。一大锅粥被端了出来,小二出去一吆喝,登时排起了长队。其中一妇人抱着孩子,领了粥,颤颤巍巍地往回走。小孩身子弱,面露难受,趴在妇人肩上,疲倦地眨着眼睛。“可是感了风寒?”忽然有一道温婉的女声传来,几人看去,只见一俊俏姑娘立在后方,身上背着医箱。“是啊,是啊。”妇人宛如见到救命稻草,赶紧迎了上去。她补充道:“已烧了一天了,什么也吃不进去。”医女点点头,即刻检查孩子的情况,为他医治。待一切嘱咐完毕,她收了箱子,站起身,见到高闻雁还在打量自己,便也忍不住回望过去。“芷尧?”她不确定道。芷尧觉得她有点熟悉,却分明是不认识的面孔。她虽疑惑,却还是点点头,承认了。高闻雁正欲上前搭话,芷尧已被另一妇人唤走了。知道城里来了个医女,百姓宛如看到了救命,团团围着她,等她问诊。芷尧年纪与她相当,却是十分有耐心,做事井井有序。看她高兴的样子,楚序不禁问:“相识的人?”“嗯!”那是她哥哥喜欢的姑娘呀!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天色已黑了下来。芷尧抬头,见高闻雁依旧在客栈门口等她,便朝她走了过来。“娘子可是识得我?”高闻雁现在是妇人装扮,难怪芷尧疑惑。“你随我来。”进了房,高闻雁卸掉脸上的粉,笑嘻嘻地看着芷尧。芷尧眼睁睁看着一个妇人,在自己面前变成了妙龄女子,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是?”她迟疑地看着高闻雁,这股莫名的熟悉不知从何而来。但见高闻雁含笑望着自己,芷尧惊讶地张了张嘴。“你是高家的小女郎?大少将军的妹妹?”被猜中了,高闻雁一下子泄了气。“你是如何知道的?”她本来还想再玩一会儿呢。芷尧但笑不语,感叹他们到底是亲兄妹,高闻雁含笑时,眼里神色像极了高闻溪。“唤我闻雁便好。”饶是她不说,芷尧也能感受到她的喜悦。“芷尧姑娘为何来这里?”芷尧说,大水后容易有大疫,温州已有些许苗头,她正好在京城,便赶来了。高闻雁一算,她这和高闻溪才见面没多久,又要分开。“我大哥呢?可是送你来了?”“不劳烦大少将军。”虽然高闻溪不能离京,但高闻雁了解她大哥,他不是一个会如此守规矩的人。“他定是来了,姑娘不知罢了。”芷尧一愣,皱了皱眉,不再说什么。高闻雁带上浅露,招呼芷尧跟上。“我给你留了碗粥。”芷尧是个话少的,高闻溪也不是一个话多之人,高闻雁不知他们平日究竟要如何相处。一路赶来,又忙着照顾病患,芷尧本还没有感觉,这会儿看见那碗热粥,便觉得饿了。楚序带着知行去看治水情况了,现下还没回来。高闻雁一边等,一边托着腮,看芷尧慢条斯理地喝着粥。虽然有很多好奇,很多想问的,但她到底是个知道分寸的。“接下来,你便一直待在温州吗?”芷尧点头,道:“温州现在病患很多。”“可惜我明日便要走了。”说着,她在身上找了半天,掏出一个平安符来。她幼时顽皮,没少磕磕碰碰的,一次摔了腿后,高夫人便去给她求了这个平安符,自此一直带在身上。高闻雁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这应该……也能算作信物吧?私自出远门,她未把身份信物带在身上,唯有这平安符了。“回头我跟他们说一下,应当也算数的。”接着又道:“那酒铺子,你……”“可以找管事的,他们会尽一切帮我。”一次说完,芷尧微微笑着,问:“是不是?”“是……”是她糊涂了,高闻溪肯定嘱咐过了。芷尧递回平安符,感谢道:“多谢女郎关心。如此重要之物,女郎还是要收藏妥当。”“无妨的,姑娘收下吧。”几番推脱后,芷尧才无奈地掏出一块玉佩。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大少将军已给过我信物。”芷尧不是一个爱笑的人,此时却忍俊不禁。兄妹俩连对人好都一样。“那便好,那便好。”高闻雁将平安符收回,视线扫过那玉佩,不禁一愣。“大哥将这个给了你?”“是啊。”有好些年了,自他们在边疆分别后,高闻溪便给了她这个玉佩,说拿着它可以得到高家所有暗桩的帮助。她看玉的质地上乘,怕是什么贵重之物,迟迟不肯收,然而高闻溪只说是个信物而已。最终仍是收下了,因为她也想留个念想。此时看高闻雁玩味的神色,芷尧便知高闻溪又在唬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