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杨文昌眼中划过一道暖意。
他是家中不受重视的孩子,幼时穿着也不甚得体,在书院常被嘲笑。也是顾九思带头穿得花花绿绿,惹得旁人再不敢说他。
思及此,杨文昌叹息一声:“是,还是你想得全面。”
顾九思得意地点点头:“我自然要想得全面些,你们没听说啊,叶世安那家伙这次又考中了解元!我若不为南枝多做打算,叶家还不知道怎么磋磨他呢!”
陈寻时常听顾九思为南枝抱不平的话,每次还会顺带踩一脚叶世安。他也顾不得尴尬,挠挠头问道:
“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就认定了南枝在家中饱受磋磨呢?我听说叶家家教还是不错的,叶老夫人出身名门,家风正得很。”
“叶老夫人是不错,可那叶夫人呢?”顾九思认定了南枝是个历经挫折的小可怜,据理力争:
“南枝娘亲死得早,又是家中庶子。你看看她小身板,再看看叶世安那大个子。最重要的是,南枝的功课明明那么好,叶家为什么不让他去考科举?叶世安这个嫡子倒是参加乡试得了解元,他们却让南枝去陪跑,给叶世安当个跑腿伺候的。要是南枝去考科举,这解元还不一定落在谁头上呢!”
这条条道理摆出来,陈寻顿时被说服了:“九思,你说得有理!这次叶老夫人的寿辰,我们一定要给南枝好好撑撑场面!”
说着,陈寻瞧着杨文昌手里的文房四宝踌躇了一下:
“不过,接风礼物,你就给南枝送这个啊?”
顾九思得意洋洋地一挑眉,少年志得意满的飞扬展露无疑:
“当然不止这些,城外的流民收容所和粥棚,可都是我用顾家和南枝的名头一起办的。南枝知道后,一定高兴。”
杨文昌闷笑一声:“哦,现在换了种方式接济流民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用千金狐裘和金饼来救济小乞丐的?”
顾九思的脸上浮现一抹红霞,尴尬地咳了一声。
那是年前和南枝去郊外打猎,他瞧见路边的小乞丐,忍不住送了狐裘和金饼,却反被南枝给教育了一通。
【小九思啊小九思,说你不爱读书,你也不能不通人情世故啊。稚子抱金过市的道理你不懂吗?他只是个小乞丐,你给他狐裘和金饼,转头就会被流民给抢去,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你若真有心救济灾民,不若把你的月钱拿出来一些,修建粥棚和收容所,让他们都有饭吃,有地方住。这也便足够了。】
那是他第一次明白了人性的复杂和恶劣,也明白不是善心就一定能做成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