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山气急败坏,却又没有办法,一张脸黑得像是桌上的徽州墨。
南枝左瞧瞧右看看,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犟,明明在意,却谁也不肯先低头,倒真真是别扭极了。
今日好不容易团聚,南枝知晓,陆观年定是也思念这久居书院不回家的儿子,便先出言打了圆场。她冲着陆南山甜甜一笑:
“哥哥好!”
陆南山明显一愣,似是从来没被这么叫过,有些新奇又别扭。半晌,他含糊地唔了一声,当做回应。
陆观年瞧出了些端倪,起码今日,这混小子当着南枝的面,应该是作不了什么大妖。他抿抿唇,故作随意,实则小心试探:“你小子倒是挺会回来,今日后厨得了些新鲜货,做了蟹黄汤包,原是特意做给南枝吃的,也算便宜你了。”
陆南山一听这语气就来火,合着他就是个陪送的?
结果下一刻,陆观年又语气轻飘飘:“让管家端些姜蜜水过来,那东西带着辛辣,我是喝不惯……可你和你母亲,最喜欢。”
陆南山听着那句母亲,心中不上不下,知晓陆观年这是挂念他,但母亲却永远不在了。这样的安定日子,她也享受不到。
陆观年看陆南山没有拒绝,很是松了口气。
他有心让两个孩子多熟络一下,便理直气壮地把自己的安排交托给了陆南山:“眼下日头正大,过会儿喝了姜蜜水,带南枝出去办个事。”
陆南山被陆观年坑多了,条件反射地警惕起来:“什么事?”
不待陆观年呛声回答,南枝抢先道:“我……不,是付青鱼,之前做了件很不好的事情,从一位北林巷学院的学子身上骗了块价值不菲的玉珏,我得把那赃物还回去。”
付青鱼?
陆南山琢磨着,大抵是陆观年新收的某个从小培养的密探。不过这还赃物,这等有辱斯文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做。
看着南枝那双晶晶亮的眼睛,陆南山又没法子拒绝,只能闷声应下。
只是,等陆南山应下后,书房又陷入了一阵窒息的沉默里。父子俩偶尔看对方两眼,似是想说话,又像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陆观年是有心破冰的,但这些年的隔阂矛盾,让他生怕一提起,又要换来一场争吵,关系进一步降温。再想下一次好好说话,那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