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少说也行了半日,在汴京城外有一茂密竹林。西边五六里,便是隐在竹林里的农家小屋。
这小屋瞧着也不是临时居所,院子里好生种着绿油油的菜,什么萝卜、白菜,搭着架子的葡萄藤。另一边,甚至还圈了一处鸡棚。
好一派隐世农家生活的气息。
鸡棚里有个正在喂食的男人,头上带着帽檐极低的斗笠,看不清上半张脸。他背后捆着一把长刀,应是个舞刀弄棒的武人,但喂起鸡来动作却熟练得很。
斗笠客一边将鸡食倒进食槽里,一边抬头和陆观年打招呼:“陆掌院,来了。呦,这是您那小女儿?”
陆观年点头应下,“带她来见见人。你如今这爱好挺独特的……他们都在屋里?”
“都在,留下的都是自己人。”
斗笠客从鸡棚里走出来,用木盆里的水将手掌清洗了一遍,带着陆观年和南枝往屋里走。
踏上曲折的木梯,推开竹竿编制的门,南枝一眼就认出了当中拄刀而坐的男人,元天关。
当初见他,应是比陆观年还要年轻些。如今却早生华发,更添了几分杀伐沧桑。
元天关拄在刀柄上的手指动了动,眼睛微微眯起,也认出了面前这柔枝嫩叶般的少女,正是当年懵懂胆大的小女娃。
他眼中多了点若有所思的戏谑:
“今日就要散伙,我还想着,你也许会将这最后的人情用在你亲生儿子陆南山身上。怎么反倒带了个娇滴滴的女儿过来?难不成——”
元天关侧头瞧了一眼跟在身边的挺拔少年,“正好与我儿相个亲?”
闻言,那少年急促地咳嗽起来,脸颊上出现一抹羞赧的红晕,慌忙朝陆观年作揖:“晚辈元伯鳍,我父亲玩笑当不得真,望掌院和……陆小姐海涵。”
见元伯鳍及时道歉,陆观年差点竖起来的头发这才服帖回去,却依然狠狠地瞪了元天关一眼。
元天关啧了一声:“没意思。要谈什么快谈,再等等,司诡怕是要留我们吃饭了。”
被叫做司诡的斗笠客后背一凛,可不能让元天关在这儿吃饭,这老东西从进门就看中了他最油光水滑的那只大公鸡,怕是早就等着他宰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