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尖刺一样扎在方竹清的身心口上，她垂下眼，转瞬泪盈于眶。
“那个时候，我只有两条路，要不就离开你独自走，要不就陪在你的身边，一辈子陷在泥潭里。我……出来拼命工作也是想，能够有一天脚跟站稳了，可以把你接到身边，给你更好的生活。”
周筱风安静地听完这番解释，却突然一针见血：
“您不用这么自我感动，您拼命工作，是为了成为方主任、方教授，不是为了我。”
当年他不是没有相信过方竹清，她来到他的身边，送他动物拼图，说一直记得他喜欢爬行动物。还一字一句承诺他，只要他拼完这副拼图，她就来接他去东江市一起生活。
可是他等啊等，等来的不是她，而是她又要出国深造的消息。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大傻子，竟然还会相信方竹清的话。
“这么说也对，我不怪你恨我。”
方竹清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甚至不敢看周筱风一眼。
恨？
周筱风叹口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什么好恨的。打扰了，方教授。”
周筱风毫不留恋，拉着南枝的手很快消失在方竹清眼前。
方竹清念着他对自己的称呼，疏离冷漠的方教授。这称呼就是用来提醒自己对他的舍弃，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方筱然担心地挽住她的手：“妈妈。”
方竹清眨眨眼，把眼泪都逼回去：“我没事，他说的都是对的，是我主动放弃了抚养权。那时候，我在东江举目无亲，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话，不可能带着他一个小孩子在身边。我从小念书年年跳级，辛辛苦苦把本硕博都念完了，怎么会甘心被困在那种家庭里，我也不甘心，只做他的妈妈。道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自私，我伤害了他。”
她当然知道周家并不喜欢她，也不肯让她随时见到孩子，只准许她在每月一号送抚养费的时候见见他。后来每个月变成每个季度，工作越来越忙，有时候半年一年也见不到一次。
这些，也都是她自己选的。
或许她在在病人眼中、在整个心内科专业都是一名优秀的心脏专家，可在她的亲儿子周筱风那里，她必定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