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木藩篱之中,素色的帐篷连成一片。
探敌侦查的谯楼之上,有一面玄色的旗帜迎风飘起,烈烈作响。舒展开的一刹,才看到旗上绣着一个飞扬的燕字。
有一单骑穿过藩篱,路过严阵以待的士兵时声音嘹亮:“父亲,军资有着落了——”
这声音朝气蓬勃,在军营里穿过时竟如久旱逢甘霖,引起一阵惊喜的迎合。
主帅营帐中随即走出一个中年男人,玄黑铁甲被烈阳一照,隐隐勾勒出道道刀剑划痕,触目惊心。
燕牧站在营帐前,遥遥看着少年骑马过来,那通身意气风发的生机,即便是身处绝境的人瞧见,都忍不住露出些许期许。他嘴角不自觉抿出一丝笑意,又瞬间掩下去,故作威严道:
“燕临,在军营里纵马吵闹,像什么样子?”
燕临行到近前,翻身下马,落于马下时脊背笔直,身后鲜红的披风一撩像是焰火流淌。他虽在军营中长大,身量结实高大,但却生了一双柔和的桃花眼,眨起来晶晶亮,总让燕牧心软。
燕临先与燕牧行了军礼,这才又改了称呼:“将军,我们的军资有着落了,天然居已经接下这桩生意,并且愿意将库房中现存的军械先行运来一步,眼下,他们已经在往军营来的路上了。”
燕牧终于不再掩饰那番喜意,他畅快笑了一声:“前两日军师还说,这天然居生意做得极广,扎根在南边,却有往北面来的趋势,想试试能不能合作一番。如今看来,这天然居也算是难得的仁商,东家定是个懂国家大义的。”
“巧了不是,那东家正是忻州人,还是个了不得的女子呢!”
燕临此行出去就是筹备军资的,那天然居大东家的事情自然也跟着打听清楚了:
“她本是被丢弃在荒郊野外的孤儿,恰好为忻州瞿镇的一对老夫妇收养。这对老夫妇早年是做生意的行家,带着她走南闯北。只是这东家做生意时有个怪癖,最爱买地买山。前些年,江西一带开采出不少铜矿,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竟然近八成都是从这东家买的土地上开采出来的。这么一来,天然居就发展起来了,扎根矿山,总比其他商号裤腰带粗得多。”
这等传奇经历,还在当地掀起一阵买山热潮。
燕临咂咂嘴,又继续道:“她在南边做生意,养父母却不愿意离开忻州老家,这次回来探亲,发觉我们燕家军军资紧缺,这便仗义出手,也算感谢我们燕家军保卫忻州百姓和她的养父母。”
好半晌,燕牧才回过神,不知怎的,那句丢弃在荒郊野外的孤儿,格外让他在意。
燕牧缓缓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天:
“这几日,大月铁骑神出鬼没,有时会穿过戈壁荒山,直接越入官道冒充绿林行劫掠之事。军资一事紧要,万不能出差错,你带些人去接应天然居的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