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春日要比江南晚一些,柔柔春风拂过柳堤,将将吹出些绿意。
皇城之外生机勃勃,处处万象更新,与宫内死气沉沉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薛皇后带着浩浩荡荡一群宫人来到皇帝寝宫外,才准备接过身边婆子手中的食盒,就被守在殿外的侍卫拦了下来:
“娘娘,陛下吩咐,不见任何人。”
“本宫是听说陛下胃口不佳,这才带着膳房做的金汤鸡丝面过来瞧瞧,说不定就有胃口了呢?”
薛皇后略略解释几句就要往里走,不成想又被拦住了。她神色当即一变,眉眼高挑:“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本宫?”
那侍卫面色不变,俨然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这几日皇上病重,薛皇后总要找借口来探视,可陛下有命一概不见,尤其是薛皇后和太子沈琅,更不能放进来。
能做到御前侍卫,他定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这其中定然牵扯了什么皇位争夺的端倪。他当然也会担心得罪未来新皇,但更怕当下就出错。
得罪未来新皇,是将来某一天可能会死。但当下出错,依皇帝病重时喜怒无常的性子,他怕是挨不到明天日出。
薛皇后看着面前丝毫不动的手,又不能强闯进去。她恨恨瞪了一眼这胆大包天的奴才,转身带着一众随侍离开。
甫一回皇后所居的坤宁宫,薛皇后一把甩下了食盒,里面温热的汤汁溅了一地,恰好污了昨日新铺上的细绒毛毯,乌糟糟的,一片狼藉。
“死到临头,他倒还越发惦记那个贱人,还有十六年前丢失的孽种了!整日里,除了乐阳公主,谁见他一面都难于登天,不说本宫安插的那些臣子眼线,就连本宫的兄长定国公都见不到他。如此,又怎么能知道他如今的病情?”
薛皇后拂袖坐下,心中七上八下地厉害。
皇帝手下的兴武卫一直没有停下搜寻贤贵妃另外一女的动作,前些日子,不知怎的,竟让他们查到了当年之事,把她逼薛定非李代桃僵的事情捅给了上去。
这一下可不得了,皇帝当即病重,她被收走了凤印,就连太子沈琅也被拘在东宫不得外出。眼看着,竟有了想废太子的预兆。
可如今的势力变化,又怎么由得皇帝随意摆置?
薛氏盘踞京城,扎根朝野。唯一能与薛氏分庭抗礼的燕氏父子尚被困在忻州,被大月绊住了手脚。
若皇帝真敢废太子,她未必不能和兄长薛远一起调动京城兵力,发动宫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