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也看着沈芷衣的脸,目光在她眼角的疤痕上逗留一瞬,又悄然挪开:“姐姐。”
沈芷衣对眼角的疤痕极为敏锐,南枝不过瞧了一瞬,她就已经觉察到了。她微微侧过脸,和南枝并排走:“我带你看看凤阳宫的布置,少什么尽管说,姐姐全给你找来!”
说少东西,那真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外面宫殿有多寒酸,这凤阳宫就被布置得多富丽堂皇。院中养着各色花卉,争奇斗艳;殿中铺着厚绒毛毯,木架上全是古董玉瓶,就连妆奁里也已经塞满了玛瑙和珍珠头面,间或点缀些颜色活泼的翡翠。
“之前不知道你的身量,只简单备了些衣物。等过会儿量了尺寸,就让内务府抓紧置办。”
沈芷衣默默观察南枝的神色,见她一切满意,便放下心来。
苏尚仪和刘尚仪真是当年伺候贤贵妃的两个贴身宫女,幸得贤贵妃相护,侥幸捡回一条命。如今,瞧见丢失的小公主回宫,便觉得心头的担子终于松了下来。刘尚仪更是没忍住落了泪:
“听闻,公主这些年在外面走南闯北做生意,可真是苦了您了,明明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却……”
“刘尚仪!”
沈芷衣突然打断了刘尚仪的话,小心翼翼地看着南枝:“你若是不想提当年的事情就不提,你现在已经回宫了,是我的妹妹,更是大乾的公主,没有人敢议论你!”
听着这话,南枝眼神微动,又重新落在沈芷衣眼角的疤痕上。
或许,沈芷衣如此在意自己脸上的疤痕,便也推己及人,认为她也会在意流落民间的经历吧。
“我并不觉得在民间经商有什么不好。我因此见过江南的雨、见过塞北的雪,见过西边的大漠荒原,也见过临海的高山崖壁。结交了许多朋友,也尝过各地美食。”
南枝拉着沈芷衣坐在绣墩上,“若我老老实实从宫中长大,怕是也不能因祸得福,见这么多世面吧。这可是京中小姐,都没见过的风景。我见多识广,为什么要自卑呢?”
沈芷衣听得眼中异彩连连:
“说得好!没道理见识多的人,反倒要自卑。”
“这话用在姐姐的身上,也是合适的。”
南枝抬手,轻轻抚过沈芷衣眼角的疤痕,浅浅一道,却像是白瓷上的裂纹,难以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