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是提前就准备好的,没两日,姜雪宁就打着回金陵庄子的旗号,半路上跟着往大月的商队跑了个没影。
待姜府众人心焦万分之际,南枝又亲自上门,声色并茂地讲述了她和姜雪宁的情意,决心支持姜雪宁去追求想要的自由。一路上有护卫相送,定然出不了差错。
姜伯游还以为是自家女儿蛊惑了永安长公主,竟然为她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思量过后,也只能就此作罢。好在,姜雪宁尚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寄一封家书回来,要不然,他简直要急疯了。
这事虽并未传开,但那日的当事人张遮正是个极精明的。他不仅猜到了事情的始末,还转头就找上了门来。
即便是深秋时节,长公主府依然景色宜人,低矮的树丛泛着金黄的色泽,池水微波,飞鸟低低地掠过。
宁静,优美。
张遮却依旧眼观鼻鼻观心,跟随翠峦进府的一路上从未四处张望,等到了书房,更是直奔主题:“殿下遣姜姑娘去寻我,如果只是为了拖住我去通州的动作,那大可不必。因为,下官本就没打算往通州去。”
南枝端坐在书桌后,书写的动作一顿:“你老师顾春芳大人向圣上一力举荐你,这可是你立功进官的好机会,你竟然不想去?”
张遮轻抬眼皮,眼中沉静:“若要去隐藏身份去往通州,就要先担上罪名下狱,如此才能取信逆党,顺利找到逆党的窝点。只是,如此行事便要瞒住家母,下官生怕家母为了替下官伸冤,再次丧命。”
南枝了然一点头,确实如此。但下一刻,她便察觉不对,再次丧命?
南枝眸色一沉,凝重地盯着张遮。
张遮果真也露出了在南枝面前的第一次浅笑,带着一股他这个年纪的意气,霎时驱散了那股因循守旧的古板做派:
“事情竟真如张遮所料,长公主与下官有一样的机缘,侥幸多了一辈子。”
南枝搁下笔,头一次没有通过姜雪宁的记忆滤镜,重新认识了张遮这个人。瞧着浓眉大眼再老实不过,却是个心思敏捷,也会背地里挖坑试探人的。
她似是而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
说着,张遮神色一变,目光凛然起来:“那公主为何要和谢危纠缠不清?您明知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这辈子却还要大张旗鼓地追求他,闹得满京城皆知。
您是永安长公主,这大乾朝的皇室血脉,难道要和外人一起颠覆这大乾江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