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朱红院门后的黑影动了动。
片刻后,一个裹着玄色斗篷的男子缓步走上前来,弥散在冷风中的月桂香也越发明显。
因为角宫负责宫门的对外事务,宫尚角也一早练就了一副不动如山的冷面。眼下,纵然他心中万千思绪,面上也没露出半分。
他的声音像是从冰水里浸了一遍,波澜不惊:“也不是谁的鼻子,都像你这个毒药天才一样灵敏的。”
宫远徵把这当做来自哥哥的日常一夸,顺着宫尚角的视线,看向已经恢复原样的密道:“哥,花姐姐走了,你不后悔吗?”
“我答应过她,等我做了少主,就帮她筹谋放后山之人自由。”
宫尚角在前面酒席上未曾表露出的落寞,在此刻才显露出几分端倪:“只可惜,答应她的事,我做不成了。如今,能放她自由,也是好的。”
轻轻的叹息散在寒风里,化作一阵雾蒙蒙的白。
宫远徵侧头注视着宫尚角如今的神态,不由念起方才羽宫宴席上——
执刃自豪得意地给宫唤羽授印,带宫唤羽见过各个长老和各宫宫主。宫唤羽故作安抚谦让,不露痕迹地挤兑落选的宫尚角。毫无所知的宫子羽像个呆头鹅,还在那里骄傲欢庆,带头祝酒,满脸疑惑地问他为什么不高兴。
热闹是羽宫所有人的,却独独不是他和角哥哥的。
“就像花姐姐说的,根本就不公平,这执刃之位本该是哥哥的!”
宫远徵气出了包子脸:“要不然,哥,我们和花姐姐一起走算了,自己出去开宗立派,别说什么少主了,掌门都是做得的!”
宫尚角轻笑一声,端详宫远徵半晌,见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弟弟真是这么盘算的,便也只能开口戳破了宫远徵的幻想:
“远徵啊,你要知道,我们和你花姐姐不一样。角宫是我父亲交到我手上的,徵宫亦是你父亲交托给你的责任,我们当然可以离开,只是一宫之主要离开谈何容易。满宫上下,都是我们的亲人。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
花……你花姐姐,她是后山花家人,花家未来自有花公子来继承,她虽困于女子的身份,但也因此更自由。比我们,少了更多牵绊。她对于宫门,并没有多少感情,而我,却不是。”
宫尚角说完话,拍拍宫远徵的肩膀,信步重新越过院门,往另一头去。
宫远徵发现宫尚角去的方向不是热闹非凡的羽宫,而是寂静沉谧的角宫。他怅然地叹口气,好像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