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顺着安帝的视线看过去,坐在那的是个从进殿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小儿郎。
一双眼睛利得像随时要攻击别人的小兽,软嫩白皙的脸和乌云似的卷发反倒柔和了他眼中的戾气。
像只,凶巴巴的卷毛猫。
南枝瞧了半晌,即便那孩子察觉后反过来瞪着她,她也没有什么厌恶之情。
这凶悍是浮于表面的保护色,反倒比旁边那两个从内里坏透了的皇子要柔软可爱得多。
只是,这样一个孩子,身上能有什么阴谋呢?
除非,他的身世有异。
鹫儿……
如此正式拜师的场合,谁家不说个正经的名姓,反倒将家人私下唤的小名拿到台面上来讲?
母亲是清宁长公主,难不成是十三年前从宿国逃回安国的清宁长公主?宿国太子和清宁长公主关系并不好,在安国对宿国开战后,更是要将清宁长公主杀了泄愤。听闻,是宿国太后宠爱的乐工,带着长公主从宿国一路逃回了安国。
她那个宿国林国公的二师兄还曾聊起过,那宿国太子恨极了清宁长公主,称长公主是个人尽可夫,敢和太后宫中乐工勾结的水性杨花之人。
若果真如此,这鹫儿的身世倒真算是曲折了。
南枝思索之际,萧云却已经满口答应了下来:“也好,此子眼神坚毅,是个治学的好材料。”
安帝显然没想到萧云会答应地这么痛快,鹫儿虽是他的外甥,可实则传闻中说的并不好听,都道这孩子是清宁长公主的面首所生,那面首正是那位护送长公主从宿国归来的乐工,本籍梧国。
他原本想着用鹫儿当做筏子来试探萧云,若萧云拒绝,便可用萧云贬低侮辱安国皇室血脉为引,治罪下狱。结果,这头铁得很的酸儒,竟然满口答应了?
安帝现在反倒难受起来了,没道理他的两个皇子竟然比不上一个梧国面首之子!
“萧文公见笑了,我这外甥性情乖戾难驯,就连我那两个皇子,都曾被他打伤过。平素更不喜欢看书,这年纪也不算小了,竟还没看过几本书,只粗略识得几个字罢了。若是萧文公真的愿意收我这外甥做弟子,怕要多费心心思了。”
“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