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一怔没有说话。
南枝便知道了他的答案,她接着道:“如果你亲爱的妹妹,小夭跪着哭求你,求你不要攻打皓翎呢?你会不会收手?”
玱玹依旧沉默。
如此寂静的沉默,方才那隐忍的啜泣声却再也听不到了。
他们都知道,方才的假设就如当年西陵珩跪求皓翎王出兵救人。皓翎王没有为了西陵珩出兵,玱玹也不会为了小夭收兵。最大的区别或许是,小夭绝对不会那般痛快利索地削下一根手指来威胁玱玹。
玱玹也没法子得到小夭手指做的骨戒。
南枝心中明了,“做人可不能太双标啊。”
“如果非要找一个仇人,也应该是你的爷爷西炎王。”
“是他非要纵容后妃谋害缬祖王后的孩子,是他贪心不足,非要攻打辰荣。如果他不对辰荣发动战争,你大伯不会被赤宸误杀,你爹也没机会死在战场上,你姑姑更没有战场可上。没有战争和侵略,你姑姑和赤宸或许当真能成为一对神仙眷侣,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看着儿孙满堂,你祖母也能活得更久。”
“你为什么不怪你的爷爷非要抢夺辰荣的土地,反而承继了他的野心,心甘情愿地成为了第二个西炎王?”
玱玹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不管是仇恨还是希望,全都淹没在一片死寂里。
他年幼的时候,看着祖母至死不肯见爷爷,看着爷爷不肯为父亲的死讨公道,甚至还要处置亲手报仇的母亲;看着爷爷一定要将小夭送走,将他也送走……
他不是不恨,只是被这座大山压地太久太久,他甚至忘了该如何仇恨这座好似永远越不过去的大山。
再后来,他的权力地位,都来自西炎王。即便他成了新的西炎王,爷爷也会成了西炎太尊,拥有无数眼线和势力,在权势掌控和孝道名分上永远压他一头。
他又如何能轻易复仇?
就像皓翎鸢方才说的,他自私卑懦,总是下意识选择最快的捷径。就连报仇,也是一样。
几方权衡,他将仇恨放在皓翎王身上,是最符合大势也最容易得逞的。甚至,他的反戈相向,已经能让皓翎王感受到背叛。又或许,皓翎王自己也在因为当年的情分辗转折磨自己。
所以,他轻易地,选择了最容易报仇,彰显自己恩怨分明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