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古尘也没再藏着掖着：
“没错，早年间四处游历，我确实结识了不少人。不仅有你那两个师父，还有望城山上的高人，甚至北蛮，东海之外……都有我的老熟人。
但，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并不需要郡主来报恩。”
当年，西楚被北阙挑动，一起对北离出兵，确确实实没有顾念过西楚长公主和已经嫁到北离的含玉公主。
他在战乱时回到西楚，替国掌兵，在城头上，正看到了被押到阵前的含玉公主。
金枝玉叶，美人红颜，在野心和征伐之前，也不过只能化作无力的枯骨尘埃。
他当时确实犹豫不决，幸好，含玉公主突然晕倒，也幸好，那医师诊出了含玉公主有孕，他才避免成为一个刽子手。
“不只是为了报恩。”南枝认真道：“是因为，我需要您。”
古尘从过往回忆中惊醒：“你需要我？可你现在过得很好，有封地，有私兵，也有帝王宠爱。”
南枝抬手摸了下眼前的花枝，幻境赋予它们灿烂繁丽的外表，可触感骗不了人。这看似缀满了花朵的枝干，分明是枯萎的。
就像如今的她。
“我是这世上靠山最多的人，也是这世上血脉最繁杂的人。那些血脉相连的亲人中，有的想要复国，有的想要举起刀兵，然后，我便成了他们的凭借和希望。”
南枝运转些微灵力，指尖点在枝干上，枯萎的树枝霎时冒出了稚嫩的花骨朵，甚至含苞欲放：
“可我的外祖母还在南诀的佛堂里，青灯古佛……我不想让她就这样度过余生。”
古尘听着南枝的话，却又隐隐察觉了身后细微的动静，好像某个尘封的生命终于复苏，挣扎着向它最蓬勃最美丽的时候努力着。
“我能过得好，让太安帝重用，是因为南诀依旧鼎盛，是因为北阙并未灭国，也是因为西楚还有生机。”
南枝望着抖擞着开满一树的花，突然笑了：“所以，您可得活着，让太安帝继续忌惮您，让他知道，西楚从未消亡。”
古尘缓缓转过身，仰头便看到了满树的凤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