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对自己的做法没有自信,没法做出判断,所以迷茫、迟疑,困惑不解,只好在这里长吁短叹故作忧郁的心理?”
文堇这个家伙……
之前的暖意消失,顾渊被一种名为“自尊”的东西牢牢控制住:
“哼……是这样啊,我不够聪明不够帅气不够讨人喜欢,没法看穿一切只好走一步看一部。这样也叫做软弱,也都算是我的错吗?人无完人,为什么我就要因为缺点活该被人看不起。我倒是也想活得自信活得骄傲,可在迷茫的时候至少得有个人站在我身边,教教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池妤的离开,直到现在都没能得到一个解释。
杨浩的出现,带来了一连串的混乱,他了这么长的时间来设计如何一步一步靠近自己,而直到他计划展开的现在,自己还连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竞赛失利,两年的努力白费,成绩也不受控制地持续下滑,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维持在班级中游,还没来得及松懈就又有了吊车尾的风险。
卿思的离世,加上齐羽、子秋和自己突生的隔阂,一个接一个地撕裂着他的朋友圈。
失落的时候,悲伤的时候,无助的时候,想要哭泣的时候。
连寻求父母安慰的机会也没有,只能默默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不仅没有人能够理解,还要被仅剩下的“朋友”嘲讽。
做人好难,即使是一株无名的小草,或是街边流浪的小猫小狗,也好像比现在的自己要更轻松自由。
“所以说,”顾渊转身看向文堇,“像你这样的人,根本无法理解我的难处吧。”
“嗯,本来也没想理解。”文堇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过,为什么非要有人站在你身边告诉你怎么做呢?你非要依靠其他人才能活得下去吗?是因为你不是完整的人?还是因为你自己都认为自己只是个附带品,必须要跟着别人才能生存?你自己做出的决断,就非得要被别人肯定才能证明是正确的吗?既然你说我不懂你,那你又凭什么认定你想要依赖的这个家伙,就一定懂你呢?”
话说完,文堇举起双手轻轻地摆了摆:
“我可没有嘲讽你的意思,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也不用像是只竖起毛弓起背摆出防御姿态的猫一样,爱听就听,不爱听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啦。不过,有件事我倒是想告诉你来着,这幅画,我已经快要画好了。”
顾渊愣了一下,回过神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文堇身边望向她面前的那幅画板。
散乱的桌椅,沾满了粉笔灰的黑板擦掉在地上,散落开一扑的粉色,画室的角落里有一朵一半在盛开一半在凋零的白色朵,窗外的树枝头蓊绿,穿过层叠乌云的阳光在大理石瓷砖的地面上投下圆形小光斑。盛开的那半边的瓣上孤零零地悬挂着摇摇欲坠的晶莹水滴,窗台的外沿上还积着一层薄薄的白雪。一年四季的景象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物品,拼接在同一张画面里。
有一种时光错乱的感觉,但又仿佛看到了春夏秋冬里无数个在这间画室里的轮转的日夜。将岁月的流逝刻画成具体的图景。
“我觉得,吃了多少苦,过得有多难,没必要非得让别人知道。”
文堇把那张画揭下来,递到顾渊跟前。
“就像,我从来没和人说我在画室里待了多久一样。坐在画室冰冷的地板上抱着膝盖等待下一个天亮的时候,也没有人站在我的身边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那一刻我明白了,不要怀抱着有人来替你抚慰伤口的幻想,必须自己擦掉眼泪站起来。寄希望于遥远又不确定的未来,抱着‘将来一定会好起来’的念头,给自己一点希望,让自己能够站起来,继续走,就足够了。”
“你当然可以不像我一样,但你必须做出选择。”文堇说着伸了个懒腰,“唔——嗯——什么都不选什么都不做,只会被周围的人拉扯着陷入不知所措的泥沼。只有软弱的人才会拒绝选择,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想承担责任,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你是这样的人吗?”
“应该……”顾渊握着那张画,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烫。
文堇吸了吸鼻子,转身走出了画室,只留下男生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