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也没多想,譬如萧六郎为何一开始没坐在有西晒的这一边,又譬如他干嘛不和自己换个坐。
今年的夏季有些长,七月底的天气依旧炎热无比,二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忽然,车轱辘不知轧上了什么,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二人的身子都晃了晃。
刘全道:“哎呀,你俩没事吧?方才好像碰到石头了,怪我没看清路。”
刘全放下心来。
顾娇好似一个不慎跌了进去,她会水,但在他这汪幽潭里,她就变得不会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困了吗?”
“今天起来得早,还以为你困了,本想……”他说到一半没说了,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二人靠在一起的肩膀。
本想什么?
“我突然困了!”她将小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闭上眼,“好困好困呀!”
马车抵达巷子时一大一小都靠在萧六郎身上睡着,萧六郎本想把怀里的小家伙无情摇醒,让他自己下去,然后萧六郎抱顾娇下车。
倒是把一旁的顾娇吵醒了。
萧六郎只得应了一声:“嗯,到了。”
萧六郎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深了深。
萧六郎第一次对自己的腿产生了懊恼,为什么就是走不了?为什么一直瘸着?
那对母女是顾娇年初时在姚家见过的贺氏与姚馨。
姚氏的神色有些尴尬,自从年初她带着娇娇与顾琰还有小净空回了一趟娘家,之后便几乎断绝了与娘家的来往。
也不知会不会惹娇娇和女婿生气。
“啊……他、他是……外甥女婿啊……”贺氏都呆住了。
不说是乡下的穷小子……没上过什么台面……还是个小瘸子吗?
一旁的姚馨唰的红了脸。
顾娇迟迟没叫这个舅母,也没认姚馨一声表妹。
这与顾娇不叫姚氏娘的情况并不一样,顾娇心里是接受了姚氏的,只是那个称呼对她来说似乎有些陌生。
萧六郎对姚氏打了招呼:“娘,我们回来了。”
“好。”萧六郎与顾娇回了西屋,顾娇将小净空放在床铺上后才又回了自己东屋。
姚氏本就不大欢迎贺氏母女,听了这话直接沉下脸来。
贺氏撇撇嘴儿:“一个瘸子也能考状元?现在的状元这么容易当了吗?那我家丰哥儿也能当!”
姚氏早对这个大嫂不抱任何期望了,贺氏就是个没见识还总自以为是的,要不是人是顾瑾瑜带来的,她门都不会让贺氏进。
“大嫂!”姚氏重重地将茶杯搁在了桌上,她忍住火气,淡淡地说道,“茶也喝了,说也说了,大嫂没什么事就请回去吧,家里忙得很!”
顾瑾瑜轻声道:“姐夫不是故意的,他不认识。”
顾瑾瑜也不说话了。
贺氏今日登门主要为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姚丰亦念书的事,她想托关系把人弄进国子监;第二件事是姚馨的亲事。
姚氏冷声道:“我答应什么?国子监是我说进就能进的吗?”
姚氏难以置信:“敢情大嫂这是把主意打到我公爹头上了!”
这倒是实话,定安侯府怎么没实权也没缺过钱,底子在那儿,富得流油。
姚氏气坏了,也亏得这段日子女儿将她的身子调理好了,不然她腹中胎儿都得让贺氏气出好歹来:“我不管你从哪里听来的,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女婿是自女婿是自己考上国子监的!他乡试是幽州的解元!”
和贺氏这种人根本就讲不清道理,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贺氏这种眼皮子浅又自以为是的人之根本不会相信萧六郎的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