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夜愣怔着站在原地,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那一瞬间,眼前的所有景象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汹涌的白色光线如同涨潮时的浪花铺天盖地而来,所有的物体都仿佛飘了起来。 没了重力,逐渐轻飘飘地上升到空中,一点点地旋转,然后凝聚成为细小的光点。 不等他回过神来,萧景夜只觉得身子猛地往后趔趄了一下,手上握着的何婉儿的肩膀一下子从掌心滑了出去。 他心头一惊,瞬间回神之后,人却没能按照预想中那样摔在地上,而是一个偏身,摔进了另外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穆云深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迅速地划过一声简短的问候,“没事吧。” 萧景夜愣怔着站起来,浑浑噩噩地摇了摇头,脚下软绵绵的,好像踩在棉花铺就的厚毯子上一样。 待他回过神来看清楚的时候,萧景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到了他身前,接替了他刚才的位置,扶着何婉儿的手臂,而何婉儿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哪里还有半点平时温婉大方的贵妇人模样。 萧景夜被眼前这一幕激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他勉强扶住墙壁,在最短的时间内强迫自己恢复镇静,甚至表现出了比平常都更加难能可贵的冷静来。 穆云深正要上前,一只手突然被萧景夜抓住了。 他惊诧了一秒钟,有点难以置信地说,“你怎么......” 一句话尚且不曾来得及说完,他就感觉握着他的那只手掌心灼热得吓人,绵密的汗水一阵阵地渗出来。 “哥。”萧景夜低着头,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叫医生,帮我......我腿软,走不出去。” 穆云深迅速紧张起来,赶紧就弯下身子去看他,“你没事吧,怎么了?” “叫医生......”萧景夜慢慢抬起头来,一只手撑在自己膝盖上,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掉。 他侧过头去看了穆云深一眼,眼角如同盛开了鲜艳的红色莲花,胭脂一样红里透紫的血色之中,晶莹的泪光若隐若现,同汗水混合在一起。 他咬着牙,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来,“快去!求求你......快去!” 求求你。 求求你们。 我只是想让你们都好好的。 为什么这么一点要求都没办法得到满足呢? 为什么呢? 萧景夜一只手撑着墙壁,肌肉紧实的小腿不住地前后打战,苍白如纸的脸色和额角不断地往外渗出来的汗水都在清楚地说明,他所言非虚。 穆云深顿了一秒钟,脸颊上的肌肉倏地紧绷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咬紧了后槽牙,猛地往前迈了一大步,手指准确无误地一把攥住萧景夜的衣领,转过身拉着他一起往门外冲去。 “哥......”萧景夜惊了一瞬,不自觉地叫出了声来,“你干什......” “闭嘴!”穆云深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怒吼了一声。 声音不大,愤怒的意味却十足,震得萧景夜混沌的神志瞬间就清醒了一半。 他愣神的空挡,穆云深已经拉扯着他跑出了病房。 萧景夜脚上还穿着他平常习惯的那双军靴,往病房外面跑的时候身子跌跌撞撞,鞋跟不自觉地就碰撞在了一旁的门框上,发出极明显的一声闷响。 萧家在麦城虽然算的上是个十分有头有脸的名门大户,在某些方面做得却并不比那些寻常小门小户的人家好上多少。 何婉儿秉承着许多中国家长传统的育儿方法,将最小的儿子亲手碰上了天,亲手将他宠成了个骄纵蛮横又跋扈的小少爷。 不过好在有萧战不失时宜地能够站出来唱上一场白脸,萧景夜才没至于彻底堕落成那些夜夜笙歌、流连在各种声乐场所醉生梦死的纨绔子弟中的一员。 他积极向上、勇敢、正义、阳光,虽然有时候会冲动和顽固些,但那通常也是为了某种意义上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