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1 / 1)

她还没反应过来沈之瑜话中的一年回京一次是何意思,下一瞬便听到了沈之瑜问她的话。
  她说:“阿筠,你也是经历过上一世的人吧。”
  中间太多蛛丝马迹,从江南盐商到科举舞弊,她能提前知晓尚未发生的事,许多事情都与前世不一样。
  再有之后种种,沈之瑜便说得十分笃定。
  霎时间,姜清筠脑中一片空白,只反复回荡着沈之瑜的那一句话。
  她没想到沈之瑜竟然会看破这件事,直言说道。
  可,沈之瑜说了一个也字……
  “难道你也……”
  沈之瑜收起笑容,点头,“前世你我从未遇到过,这一生许是就是续上前世的缘分吧。”
  “之前我偶然听到表哥和云川道长的话,隐约也猜到了不少。”
  “他没有前世的记忆,所知道的不过倚托于梦。”
  那次无意间听到云川道长的话,沈之瑜之后也见过云川道长,明里暗里云川道长也提点过她几句。
  如今她也算是,全了两个人前世的遗憾。
  姜清筠则是完全愣怔在原地,明明是在看着蔻丹,眼神却又空茫。
  “所以前世,他寻了我一生,是吗?”
  她最后那声是吗问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陈梦,只余荒芜。
  第124章两两不知情 谢景寻,我也爱慕你……
  直到那次顾老太爷到了尚书府,见到谢景寻时的一语道破,她才终于知道当年住在顾家旁边,时常和顾老太爷下棋的人就是谢景寻。
  她与他打照面的机会并没有太多,只是她去前厅找顾老太爷时会遇见几次,说几句寒暄话语。
  却也只是匆匆相逢。
  几年前的那段光阴中,他们两个人相处时间最长的时候也不过是他临了要离开江南时,亲手送给她玉佩之时。
  后来谢景寻又亲自去江南寻过她,杜姨娘却从中作梗,直至去年重逢,她却又忘得干净。
  彼时她以为,她和谢景寻不过只是错过了几年。
  却不想,细细算来竟还有前世。
  两两不知情,红尘也不渡人,咫尺天涯。
  见她神情恍惚,沈之瑜有些不忍,毕竟生生错过一世的遗憾,绝非三言两语可以勘破放下的。
  稍顿片刻后,她还是点头承认。
  “前世我一直在宫中,只知道表哥一直在找一个人,言语之中偶然会提及江南和玉佩。”
  “几年后表哥忽然整日消沉,时常出宫,却都不让陈还跟上。”
  至于他为何出宫,没一个人知道。
  那时她都已经自顾不暇,直至不久后她离世,谢景寻都没和任何人吐露过那人是谁。
  酝酿着一道执念,压制心底,只他一人知晓。
  好半晌之后,姜清筠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微微哽咽。
  “那之后,萧庭言是不是被流放三千里,镇南侯府也不复存在?”
  “是,镇南候府和姜府的男丁都流放三千里,一生不回京。”
  等姜清筠彻底回神清醒之后,她已然回到毓秀宫了。
  不远处辛夷和茯苓小声说着话,语气甚是担忧。
  “娘娘去过燕翎宫之后就这副模样了,一路上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贵妃娘娘和小姐的交情一向很好,也许只是小姐在想什么?”
  两个人小声说着,生怕会惊扰到姜清筠一般。
  姜清筠放下扶着额头的手,扬声朝外面说道:“本宫无事,你们两个先退下,之后有事我再唤你们。”
  “不用去太医院。”
  辛夷和茯苓的话一下打住,两个人面面相觑一瞬,屏退其他人后她们也跟着离开主殿,顺手关上了殿门。
  冬日天光透过窗棂溜进殿内,铺洒在姜清筠身上,却照不暖她的心。
  即便已经离开燕翎宫,可沈之瑜的那些话,如同镌刻在她心里一样,久久不散,更无法忘却。
  “这些是前世他有次酒醉之后提到的。”
  “这一世他遇到你也变了许多,我也是在你入宫之前猜测出那人是你的。”
  姜清筠侧躺在床上,泪水止不住地从眼尾滑落,坠入绣枕淹没。
  萧庭言被流放,镇南侯府覆灭,是在她去世后的第二年。
  曾经偶然陷入的梦境当中,那些光怪陆离的场景之中,江南故榭、青山茔冢还有那块墓碑,都是谢景寻做的。
  他寻了她半生,又在江南守了她半生。
  姜清筠泣不成声,从未想到剥开情深之后,前世如此残忍。
  她紧紧攥着被子,不敢开口,只任由泪水肆意,浸透绣枕。
  像是哭累了一般,没多久一阵困意忽然袭来,她阖眼,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只是意识朦胧之中,她好像听到了谢景寻的声音。
  遥远之中,透露着些许的不真切,令人恍惚。
  而后她便感觉到有人在摸她额头,试探着。
  之后还有人给她喂水。
  挣扎着睁开双眼,映入她双眸的便是谢景寻的容貌,担心显而易见。
  “谢景寻……”
  她开口,嗓音略微沙哑。
  “我这是睡了多久?”
  本该大亮的天光,此时已经被皎然月光替代,清辉一片。
  谢景寻扶着她坐起身子,“两个时辰了。”
  “太医还在殿外候着,让他们进来替你诊诊脉。”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起身去殿外,却不想会被姜清筠一把抓住他衣袖,“谢景寻,你别走。”
  柔软之中又透露出些许脆弱,带着些许可怜的语气,让人根本不忍心拒绝。
  又何况此时面对着她的人是谢景寻。
  见谢景寻没动静,姜清筠又轻轻摇动着他衣袖,抬眸望着他。
  谢景寻轻叹一声,顺从地重新坐到床侧,坐在她身边。
  几乎是在他刚坐下的瞬间,姜清筠一改扯着她衣袖的动作,转而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
  她靠在谢景寻怀中,好半晌也开口,只是如此,她就已经感觉到十分难得。
  纵然今生已经算是圆满,但她还是觉得心仿佛像空了一块一般。
  前世的遗憾,想来便满是悲苦。
  连想见都难,姜清筠已然不敢去想,谢景寻又是凭何支撑,守着青山孤冢怀念了一生。
  “这是怎么了,今日谁又来毓秀宫了吗?”
  谢景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双手扶着她肩,想拉着她出来时,姜清筠却怎么都不愿意。
  “我没事,就是想抱着你。”
  这样她才能确定,如今这一切不是虚无。
  谢景寻之后也侧躺在她身侧,任由她抱着。
  缄默沉寂中,谁都未曾开口。
  “谢景寻,等之后我想回江南看看。你陪我去好吗?”
  “好。”
  “等事情都结束之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姜清筠从他怀中抬头,“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要去吗?”
  帝王将相,生来就身处于朝堂的波云诡谲之中,谁都可以用,但谁都不能信。
  即便是身边人,都不能全身心的信任。
  总要提防两三分。
  就像太上皇那样,对谁都百般防备。即便已经禅位,他却还要时常与谢景寻争执,却也要注意着谢景寻的后宫。
  “我都随你,哪有许多为什么?”
  “先起来用晚膳,今日金銮殿那边已无事,我在毓秀宫陪你。”
  说完,姜清筠乖巧点头,谢景寻转而吩咐陈还和辛夷去准备晚膳,顺便让那些太医都退下。
  晚膳后,谢景寻又同姜清筠下了会儿棋,沐浴过后才又回到寝床。
  殿内的红烛摇晃出些许微光,许是下午睡得时间有些久了,此时姜清筠怎么都无法入眠。
  谢景寻的手还搭在她腰身上,她也不敢来回翻身,只怕会吵醒谢景寻。
  索性她便侧躺着,正对谢景寻,借着昏黄烛火打量着他眉眼。
  最温柔入骨,也是她最爱的模样。
  鬼使神差一般,她抬手抚上他面庞,动作十分轻柔;而后她动了动身子,微仰起头,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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