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投降一事，众人心中虽都曾暗自思量，可在首领面前，却无人敢率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这……”那部落首领听闻此言，身形明显一震，眼中闪过一抹心动之色，可眉头依旧紧锁，显然尚未痛下决心。
“明军使者已然到访！”
见首领并未严词拒绝，那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摊牌，言辞急切。
“此刻投降明军，满柱不仅能得巨额财富，余生尽享荣华富贵，安枕无忧。”
“倘若还瞻前顾后、迟疑不决，待大明天军铁蹄踏至，可就真要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凄惨下场了！”
明军使者？
这四个字仿若一道惊雷，在众人耳畔轰然炸响。
明军使者竟然都悄悄来了？
众人再度被惊得目瞪口呆。
“满柱若是不愿归降，那便唯有一条路可走，去斩杀大明的使者，如此一来，可就断了所有后路。”
那人深谙谈判之道，以退为进，步步紧逼。
“不……不要！”部落首领闻听此言，连忙摆手阻止，脸上闪过一抹决绝。
“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明军使者远途跋涉而来，是我等贵客，自当以礼相待，盛情款待。”
言罢，他似是卸下了肩头重担，长舒一口气，转而目光坚定地环顾众人，朗声道：“你方才所言，不无道理。如今看来，投降明军，确是我们唯一的生路。既如此，那就降了吧！”
“满柱英明！”众将先是一愣，随即欢呼雀跃之声顿时响彻屋内，个个喜笑颜开，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首领见状，心中暗自轻叹一声。看来人心思变，盼降之意，早已如野草般在众人心中疯长，难以遏制了！
也幸亏自己选择了投降，要不然，恐怕这些手下，迟早都要背叛！
……
另一部落，深山坳谷之中。
夜色深沉，仿若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一切吞噬。
一名身着粗布麻衣之人，宛如夜枭般伫立在高处，振臂高呼：“弟兄们，如今大明天军势不可挡，已然兵临城下。”
“可咱们的可汗却猪油蒙了心，执意顽抗到底，这是要拉着咱们去给明军送死啊！”
他声音沙哑，却饱含悲愤，在山谷间回荡。
“弟兄们，眼下山雨欲来，形势岌岌可危，若我们还傻乎乎地与明军作对，那无疑是自寻死路，绝无半点生机可言。”
“大家应该知道，其他部落的人都学乖了，早早地降了，保全了性命。”
他边说边挥舞着手臂，试图唤醒众人。
“我们要想活命，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挺直脊梁，团结一心，把咱们那冥顽不灵的可汗宰了，献予大明天军。”
“虽说可汗平日里有些手段，让人畏惧，可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又何愁拿不下他？”
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况且，明军那边已然许诺，会给我们撑腰。”
“那些归顺大明的部落，也会出兵相助。”
“可要是咱们还一条道走到黑，与明军为敌，那就真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万劫不复了！”
他声嘶力竭，几近癫狂。
“奋起反抗，再投降明军，还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
“顽抗到底，就绝无生机了！”
“该怎么选，弟兄们，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
说罢，他目光灼灼，扫视着下方众人。
“我们反了！”
片刻死寂之后，下方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高喊。
“反了！”
这一声呼喊，仿若星星之火，瞬间引燃了众人心中的怒火与求生欲。
“反了！”
呐喊声此起彼伏，响彻山谷。
“投降大明，才有活路！”
“杀了可汗，投降大明！”
众人呼喊声如雷霆万钧，震得山林瑟瑟发抖。
在这股汹涌澎湃的浪潮之下，部落里的奴隶们如同觉醒的怒狮，纷纷揭竿而起。
……
自阿哈出率胡里改部俯首投降大明那一刻起，便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此后，投降大明的风潮，如肆虐的狂风，迅速席卷女真各部。
诸多部落首领审时度势，纷纷率部众归降，摇身一变，成了大明军队的“带路人”。
而那些冥顽不灵，不愿投降的部落，则陷入了内忧外患的绝境。
要么被部众唾弃，惨遭推翻。
要么被相邻的敌对部落趁火打劫，攻击歼灭。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女真部落好似迁徙的蝼蚁，涌向明军驻地，加入修路的队伍之中。
……
明军军营，宛如一座钢铁铸就的巨兽，蛰伏在这片陌生而又充满变数的土地上。
营帐连绵，军旗烈烈，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似是在诉说着大明的威严。
起初，蓝玉心中对朱允熥的战略方针仍满是疑惑。
仅凭借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再加上寥寥不多情报人员在暗处的煽风点火，就妄图让剽悍的女真部落尽数臣服于大明，这听起来简直如同天方夜谭，太过荒诞离奇，如何能让人信服？
然而，局势的发展却如汹涌的洪流，迅猛得让人猝不及防。
胡里改部率先弃械投降，紧接着，斡朵里部也递上了降书，引发了连锁反应。
随后，便是三三两两、衣衫褴褛的女真奴隶，匆忙赶来投奔。
再往后，一个又一个部落，仿若百川归海，纷纷携着部众，拖家带口，朝着明军营地涌来。
前来投降之人，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一日更比一日多。
一时间，营地外喧闹非凡，呼喊声、脚步声交织一片。
往昔女真部落时不时发起的骚扰与突袭，似一夜间被一阵狂风彻底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如今的明军营地，全然没了往日的紧张肃杀之气。
将士们每日忙碌不停，却不再是擦拭枪炮、严阵以待，而是忙着迎接络绎不绝前来投降的女真部落。
将这些新归附之人整编入伍，编入修路的队伍之中，为这片土地的未来，铺设一条希望之路。
而蓝玉，人早已彻底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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