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害我们行吗?”
直接不做作, 简单不客气地,故意板着脸说了一句。
一边说, 还明晃晃扬了扬手中的柳树枝, 用眼神暗示,你不听话, 小心我打你。
朱瞻基看她一眼。
然后,“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小孩子的声音带着质问,带着委屈,还带着疑惑。话音落,他眼睛一眨,再睁开,一滴晶莹的眼泪从里面缓缓落下。
徐妙容目瞪口呆。
这死孩子,从前怎么没见他这么会流眼泪?不,从前她就没见过他流眼泪!这滴眼泪的真实性,她表示怀疑。
“基儿啊。”
目光复杂地看朱瞻基一眼,迎着朱瞻基期待的视线,她问:“你是怎么做到只有一只眼睛流眼泪的?”
朱瞻基:……
他就知道,四姨奶奶的心,邦邦硬* 。
擦一把好不容易才流出来的眼泪,他索性看向朱楹,好声好气央求:“四姨爷爷,你就带上基儿一起吧。基儿保证,绝不捣蛋。”
“你为什么想跟着一道去兰溪?”
朱楹的神色也有些严肃,毕竟四哥的大孙子险些被自己拐跑了,这事还真不是小事。可他也不急着撵人走,而是先问了朱瞻基的意图。
徐妙容心道,你还挺会问话的。据说心理学上说,想要让对方放下戒备,就要学会从对方的角度切入。
她也想知道,这死孩子为什么要跟着一起去兰溪。
“因为,我在应天府呆腻了。”
朱瞻基老实巴交地回了一句。
朱楹不信。
他说:“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
朱瞻基还想狡辩。狡了两下,觉得自己只能糊弄住鬼。四姨爷爷的目光虽然平静,可那里头却写满了了然。
纠结了一番,他决定实话实说。
“因为我想看一下他们是怎么种田的。以前在北平,我爹和我爷爷都会带我去田里看人家耕种。可我看书上说,南方和北方种的东西不一样,我想看看,哪里不一样。”
“你可以看地方呈上来的奏报。”
“那不一样。”
朱瞻基摇头,“我倒是想让我爹带我往南边走一走,可他哪敢…….哪走得动。古人云,尽信书不如无书,又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1],我就想看看,南方耕种,和奏报上说的一样不一样。”
朱楹没回话。
其实他知道,朱瞻基说的是有道理的。他亦以为,纸上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甚至没有写在纸上却被他亲眼看到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真的。
朱瞻基的想法很好,可,他们的确不该也不能带着他一道去往兰溪。
此行,任务虽轻简,可谁能保证,一点岔子都不出。朱瞻基年纪太小,带上他并不妥当。况且,不声不响就把人带走,算什么事?
“你爹娘可知道此事?”
他问了一句。
朱瞻基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他们现在,应该知道了。我给他们留了一封信。”
信上写了,他要憋坏了,要去兰溪放风了。回来的时候,他会给大家带礼物的。
“四姨爷爷。”
讨好地对着朱楹笑一笑。
但朱楹,好像没被他讨好到。
嘀咕了一句“铁石心肠”,他又面向徐妙容,先甜甜地唤一声“四姨奶奶”,而后又道:“基儿会做算术题,会学小狗叫,会背诗,会画画,还会编花环,四姨奶奶,你就带着基儿一起吧。”
幼稚。
无聊。
徐妙容心说,谁稀罕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啊。朱瞻基却像读懂了她的心声一样,话锋一转,又道:“基儿还知道,爷爷为什么想叫四姨爷爷去兰溪。”
好小子。
徐妙容的眼睛的确亮了那么一下,她说:“那你快告诉我。”
朱瞻基却摇头,“我现在还不能说,除非,你给我写个条,保证带我去兰溪。等到了兰溪,事情办完了,我就告诉你们。”
徐妙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