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新宫国公主三菱委贞,原始真率性情,竟然为了一个爱字,热火闹起熊野城大殿。娇痴公主说着说着,猛然顺势直扑张良手中的匕首刀锋,顿时,整个殿堂想起骇异的惊叫声“啊······”梅鋗想去拦他。已然来不及了,张良见势不妙,一侧身急急狂收了匕首,只是这样一来,三菱强势扑来,势不可挡,就趋避不及了,两人竟然闹成紧紧相拥,热吻在一起,大殿上下,顿时鼓起掌来。
张良面红耳赤,一把推开三菱,朗声陈词道“我乃华夏士子,养浩然之气,不因欲惑所夺,张良虽是热血洒地,定回我故里华夏,如果,你们还逼我,张良立刻回中土。”三菱泪汪汪,可怜兮兮道“可是,刚才我们那样······,我们怎么说?”张良叹道“天意既然如此,我就认你作义妹吧。”
五十铃女王一见张良意志坚如磐石,再勉强下去,定然无趣,也没有结果。看了一眼徐福,徐福也只是摇头,便对女儿三菱道“女儿,情字难书,你就是得到他的人又怎样?心不在你,还是会走,只是一个空空而已。”三菱大哭,质问张良“我就这么难看配不上你吗?是因为我是东夷你才这样吗?”张良摇头无语,仰头长叹,心中感慨,其实我心已动,可惜异动之心,在不动心之后,所以心不得动罢了。
突然,三菱破涕为笑,一把拉住梅鋗道“好,我暂时就选梅鋗为夫婿,张良,但是,我跟你没完,我们都会去中土的,你的把你那把发过誓言的匕首藏好了,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偷来毁了,到时候看你还拿什么说事?那到时候我还嫁你。”三菱娇痴憨厚,疯癫无常,屡屡使得张良心中涟漪空泛,眼见她拖了夫婿梅鋗出了大殿,苦笑不已。
徐福正欲和五十铃回后宫,只听得张良叫道“秦大使徐福请留步,张良有些私事要单独与你商榷,请成全。”徐福止步,五十铃双目炯炯,用倭语道“张良,有事你就说吧,我又不懂秦人语,那用回避?”张良颔首,质问徐福“现在我们已至海外,龙祖不可属也,请你说直话,我们求仙药的事儿还有下文吗?”徐福苦笑,反问“你说呢?”张良道“无结果了,我们所求的仙药,其实只是指望着外星大金人的外星药物,上次我们所见的海上仙山和仙人,其实就是来自外星球的大金人——太上。他被视为来自彼宇宙的外星恶灵,他当时之所以给你仙药,是有意借机搭上皇帝,进而控制秦朝的邪恶动机。不过,没等他走到这一步,因为他的贪婪,他毁灭了同样来自外太空的海底人鱼族的海底城市,他因之咎由自取了,他被美人鱼进行了星际举报,也被他的同类十二大金人收拾,他消亡了,再也没有了仙药一说。
这件事你我都其实清楚,因为我们和十二大金人有过接触,而且十二大金人再三说过,就我们地球人的身体,至多能用百年左右,根本就不会存在长生不老一说,直到最后都看着十二大金人殉葬在秦始皇的骊山陵墓之中。这里还有一个人同样清楚,他就是大和国主长随彦,他是苍海公的学生,几乎事事都搅合在内,他经常去华夏,我们以前交过手的。”徐福答道“这些我差不多都知情,你说的没错,出海求仙药只是一个幌子。其实,我筹措百工医师之书和人,就是要逃脱虎狼之手,到海外立国。上苍垂怜,现在我也将要做到了,子房,我想你留下来帮我,做我的右相,我们一起出征长随彦,统一倭国列岛,和五十铃女王一起建立国家,怎么样?”张良摇头道“子房不能答应你,我一定要回中土。”
接下来,张良根本没料到的事儿发生了。徐福竟然想都不想,颔首道“好,壮士猛志不可夺也,我不拦你,你可以挑一艘海船和对应的水手回去。”张良一揖道“既然这样慷慨,那就谢徐大使,我们之间缘尽,虽然遗憾,但是,张良劝一句,以三千大秦铁甲士,你会荡平倭国诸土邦,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儿,但是,你后患还是在西方华夏龙祖那儿,他若得知细情,这海你能过?他岂不能?须知皇帝横扫六合,人神匍匐······”
徐福听到这儿,如坠冰海,噤若寒蝉,作声不得,张良道“所以为今之计,你只能归化倭国,忘了故国乡音,学倭人言语,一切依了倭人规矩,销声匿迹,方能自保,而且得以开国为君。”徐福恩谢,道“多谢子房提醒,那么,请登归程,我也不会对熊野女王母女泄露你的行踪······”
是夜,徐福、张良夜宿大秦船队,黎明,张良登船下令起锚,徐福隔船淡淡一拜,道“恕不远送,再见。”张良在船头拱手道“徐大使,怎么不叮嘱张良不得曝露阁下的行踪啊。”徐福冷笑道“没有必要,请尊登归程。”张良朗声道“但是,我会披露你的行踪,徐福东渡,之平原广泽,止王不来。”徐福苦笑道“很好,一切悉听尊便。”张良大笑道“你放心吧,只有这样,龙祖才不会注意你,这是为什么呢?我们都是学道之人,都读过天外之书《山海经》,地理大荒,诡谲虚实,所以才能云雾莫辩。这倭国雅名祖州,又名扶木,自古以来,齐、越都知道东海外有此地,再往东去,万八千里,过深渊之水,才到扶桑诸国(今墨西哥),才是穷发之地,龙祖焉能不知?我回去这么一说,虚虚实实,龙祖才不会不放过你,我去也······”张良声音渐渐远去,大海船渐渐离开大秦的船队,扬帆而东。只是徐福瞭望张良海船渐渐远去,竟然脸上露出古怪的恐怖笑意,看得左右心惊,直暗暗嘘凉气不提。
张良归心似箭,扬帆西航,刚刚离了倭国西海岸,见那海岸线渐渐落入视距之外,方才离开舵手,去那船头瞭望。突然,他顿足叫道“不好······”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海平面涌起狰狞乌云,滚滚天半,电闪雷鸣,海面上尽是白头浪起,一阵暴风袭来,桅杆“杂杂”作响,张良急令“降下所有的船帆······”一句话还没说完,涛山袭来,海水倒灌船舱,所有的人全都发出惊骇的尖叫,张良大吼“都站好岗位,不要慌!”
忽然,船下海水渐渐发红,似乎被海水下面的什么不明物体照得透亮,继而,沸腾起来,飞沫狂溅,变成一个大漩涡,中心墨黑,凹进去变成一个大铁锅一般。张良暗叫“难道这就是海底深渊,不可能啊,这才刚刚离开海岸啊。”
轰然一震,从海底伸出巨大的、修长的腕足来,原来这是海怪。它通体血红,那漫天灵蛇一样滑溜,恶心得让人想吐的腕足在船上恣意地蜿蜒攀附、最后绑定海船。只见它肌肉略一紧张,海船的桅杆一阵“咔嚓”碎裂,木屑纷飞,掉落海中。面对这惊天灾难,海船上所有的人发出绝望无助的垂死呼号,张良摇头叹息“我命休矣。”
正在这时,一阵鼓角齐鸣,箭矢蔽空,那怪物的腕足上刺猬一样全是射中的箭簇,只得松开缠绕的船体,跌落在在冲天的白浪中,窜逃海底,片刻不见影踪。张良看时,原来是徐福帅大秦船队赶到了,卢生、梅鋗、三菱、五十铃竟然倾巢而出,在风暴中拼死救援,一切总算是有惊无险,自己也平安得归倭国海滨。
张良得救,眼见是走不了了,下了船,徐福令所有人先回岸上,自己和张良来到海滨。这新宫熊野海岸(今日本国和歌山县),尽是岩石海岸,危崖屹立,怪石嶙峋。徐福顺手从路边拿起一块石头,领张良登上其中一个潮岬角巨石之上,张良也不知道他要干嘛,懒得去问。于是,他们西望故国,张良叹道“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不可能成功航海回到华夏,所以,你根本在意我的一举一动,也根本不在乎我会泄露你的行踪,因为我们马上就再见了,对吗?”徐福笑了,颔首道“对,事实就是这样。”说着,他放下手中的一块石头,道“子房,这块石头是我刚才搬上来的,至少也有三四十斤的样子,从现在起,我们下去这个崖岸,你看看将会发生什么,我现在数一、二、三······”他们下了崖岸巨大的石头顶部。
骤然,一个雷霆巨浪来袭,隆隆声中,刚才徐福搬上去的那块石头,被海浪抛起,飞到半空,然后跌落海水之中,徐福正数数道“······九、十,子房,你看到了吧,那块石头已经被海浪卷入海中,要是你我在那儿,早就卷进海中,成了鱼鳖饵料,还有命吗?这叫疯狗狼,对于常人毫无征兆就来了。而且来了以后,仅此一次,可能在这个岩石上,就再也没有这么大的,猛然来一家伙的海浪了。而我知道它会来,我可以观察海况,这就是航海经验,而你不会,安能渡东海而回?万顷之海,你懂她。他就是你的田,你不懂她,他就是你的煞,子房,你还是帮我吧?事后我可以帮你回归中原。长随彦已经兴兵,从筑紫(今日本国九州岛)掩杀过来了,全是凶悍的虾夷兵。”张良道“好,我答应帮你,但是,他日平定长随彦后,你得践行这个诺言,护送我回国。”徐福、张良便击掌为誓。
海难之后,张良心下悒悒不乐,回家的念头,总是犹如洪水猛兽不能自已。徐福、卢生积极备战,和五十铃女王、梅鋗、三菱公主厉兵秣马,张良虽仅仅是参知一些政事,但是,有时难免独处一隅,心中天天毒誓“填海波平,定能回国!”
这一日,正要独处,看见梅鋗跟来,低声道“张良贤弟,教我秦人语言,好不好?”张良道“你要学华夏雅言,你想干什么呢?”梅鋗笑道“张良,我知道你不甘做海岛居民,你是要回华夏的。鲲鹏至大,只有沧海才能养息,华夏才是你用命的地方,我也一样,我景慕华夏好久了,少年的时候就立志会去华夏建功立业,不负这人生一场。”张良大奇,道“好啊,梅鋗,以你的才用,去了中土,说不准可以求个万户侯。好吧,我来教你华夏雅言。华夏雅言(中国普通话),以京城为范本,讲究平仄清浊,可歌可泣。听好,一首中国歌曲《击壤歌》,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
耕田而食,帝立于我何有哉?······”梅鋗听到这儿大叫“停!这是中国话?这是天神之音啊?”张良不解道“什么个意思?”梅鋗震恐道“此处有一座山,名唤和歌山,山临大海,近年来,每到夜半,就会传来歌声,我就听过,那声音语速腔调,就是你这样的,他绝对是华夏口音,我听过两次,当时我汗毛森森肃立,我的印象太深了。”
张良激动的跳了起来,一把死死地掐住梅鋗的脖子,梅鋗大叫“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让你给掐死了。”张良放开他,仰天惊呼道“梅鋗,如果是如你所说,那就是我们华夏哪个先贤圣人就落难在海岛上了,他怎么会漂流在倭国呢,你快带我去看看,快!”
梅鋗立指在嘴边,示意低声,道“别那么大声音,这事儿不可张扬,别让女王她们知道了,就没戏了。我先告诉你缘故,自从近年来,和歌山上突然出现这天魔之音以来,怪事连连,就没间断过。有人在满月之夜,听到这天魔之音,就看到大海象煮沸了一样,海中巨鱼,还有满身鳞甲的龙怪,从海中络绎而出,全部集中在山上,那情景地狱一般恐怖,竟然有人被吓死过,所以,五十铃女王将此山封为圣山,平素禁止人进入,违者就下狱问罪,你敢去吗?”张良沉思,回答道“既然女王禁地,这样那就不能贸然去了,这样吧,那我们等到了月圆之夜,一起静悄悄去,你看怎么样?”梅鋗笑道“我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何必要去冒险,再说和长随彦的大战在即,女王要是知道了,可就麻烦了。”张良笑了,道“梅鋗,富贵险中来,你帮我去探险,我帮你渡海回到中土,怎么样?再说,这事儿确实妖异,可是,他真要是唱着华夏歌曲,你就和我们十分有渊源了,说不准对我们,对徐福、女王的大业,是有帮助的。能渡海而来者,绝不是寻常的人能做到的。”梅鋗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虽是满月之夜,但是天上厚厚布满乱云,所以月色朦胧,此时,张良、梅鋗蹑手蹑脚,幽灵魅影一样潜入和歌山,山上危崖笔立,荆棘密布,这两个人磕磕碰碰,在暗影中浮动穿行。此时的张良,异常兴奋,早把恐怖抛诸脑后,因为他确实听到了所谓的天魔之音,初始飘渺,渐渐在风中清晰起来,浑厚绵长。梅鋗迫切的问“怎么样?我说的是真的吧?”张良示意他不要出声,驻足谛听,只听得那歌声缓缓传来,犹如在时间的源头,吹来一阵远古的风,就像秦之缶和陶土陨一样吹奏着长满铜绿的古老歌词“
一万里别四十年,
风涛望断故园空。
回首明月回乡路,
千里苍茫静夜中。”
张良激动地叫道“这真是华夏雅言啊,苍天,也不知是哪位圣贤,发生了怎么天大的变故,流落在这远离华夏故土的倭国山中,这到底有着怎样奇诡的故事啊,梅鋗,我们快快进去,我一定要看个究竟,弄清事情的缘由······”梅鋗惊恐的回答“不会吧?快快进去?张良,千万莫要大意,你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说不准就是一个凶险的陷阱,我们这么贸然进入,可不是飞蛾扑火,走投罗网吗?”张良摇摇头道“不会,我有直觉,这个声音充满了阳刚浩然,绝不是奸恶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