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2 / 2)

萧恒接过,见是萧玠的笔迹,笔画潦草,墨被洇开。上书道:

罍之安矣,维瓶之耻。孽子之生,不如死之久矣。*

这句话改自《蓼莪》,以瓶喻父母,以罍喻子女。大意是:我现在活着,或许是您的耻辱。我这样活着,倒不如早早死去。

太过怨毒。恐怕萧玠自己也吓了一跳,写罢便匆匆团掉扔了。

秦灼双手颤抖,被萧恒紧紧握住。萧恒缓缓抚摸他指节,说:“那就劳烦夏卿了。”

***

阿芙蓉一事,由左卫提交有司,元旦后移交大理寺,三司介入,公审公判。如此下去,灯山将不是秘密。但萧恒并没有为了回护秦灼而插手,因为百姓是他的底线。但羁押人员中没有陈子元,这也说明了,他的目的是清除阿芙蓉,不是南秦,也不是灯山。

初春一场冷雨,倒春寒更厉害。秦灼生下秦皎后元气大损,尤其怕冷,甘露殿的炭火便镇日不断。萧恒登基后,宫中炭火一律取用寻常木炭。陈子元被按在大君府中,他知道秦灼畏寒的毛病,便从府中供进宫中许多炭石,白炭居多,更有一种银骨炭,燃则室暖如春,十分对症。

只是银骨炭采自西山窑,耗费颇多,萧恒早已下令禁用。陈子元此举,正是要他自打嘴巴。秋童尚且不忿,萧恒却一概收下,只道瞒住秦灼,少生事端。

生此变后,二人似乎如旧,却经常相对无话。从前目光相接便觉默契,如今却隔膜一层般的淡淡尴尬。连敦伦都开始沉默寡言,有些例行公事的味道。萧恒虽与他行事,但的确都是顺从秦灼的意思,没有自己开过头。

一夜吹灯上榻,二人各自宽衣,秦灼瞧着他身上,竟瘦得有些触目惊心,探手去摸,几乎快要皮包骨头。他心中愧对,更加开不了口,萧恒便去吻他嘴唇,两人厮磨一会双双倒下,样子也比从前规矩许多。

秦灼心中的异样却始终无法消散,萧恒这样,他本当是自己闹的,可往前细细推算,竟有一年多的光景了。他私下问太医,知道无妨,威逼利诱后仍是这等结果,便道自己太多疑。可这事骗不了人。

从前事中,萧恒好歹也大汗一场,这一年里汗出的不多,但到底有些毛毛汗。如今一摸他后背,竟冷如冰铁,一丝暖意也无。下头也似块冰楔进来,一冷一暖激得他浑身震颤,舒爽是舒爽,可这么长时间,竟暖不来似的。

一场事毕已至中夜,萧恒似疲惫至极,只拥着他躺着,没烧水洗沐,两人便搂抱着睡下。过了一会,秦灼总是口干,想下榻取水,萧恒却没有睡似,让他躺下,自己去取。

秦灼拥衾躺着,好一会人都没回来,他到底不放心,套上寝衣要起身,便听见趿鞋的声音渐近。接着,萧恒在立榻一尺处立住,忍耐不住般,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

秦灼忙来扶他,萧恒便赶到榻前,一手捂嘴,一手将碗递过去。他动作有些快,秦灼只觉手背一湿,只道他手不稳,将水溅出来。又见他身形不动,还是下榻点烛,想找些治风寒的药给他吃。

蜡烛一燃,方寸便明。秦灼抬手摸他额头,冰冷无汗,正对上他一双眼睛。

瞳孔血红,眼珠周围隐隐青黑。

秦灼大惊,正要举蜡喊人,手臂便被烛光照亮。

手背上,洒了满满的猩红点子。

他遽然看向萧恒,萧恒却似剧烈挣扎着,渗血的五指仍紧紧捂住嘴,脊背却渐渐塌下来。秦灼拿双臂箍紧他,浑身颤抖地叫:“太医。”声音却像被掐死脖子里,连他自己都听不到。不知叫了多少声,他方听见有个人撕心裂肺地高喊道:“太医!”

这一声出来,倒像他咯了萧恒一身血了。

第129章 一二三 冰炭

梅道然闻讯赶到时,太医跪满了甘露内殿。

夜正浓,天又冷,故不曾焚香开窗,一到门前便觉暖意咚咚。再望去,榻前衣衫铺地,帐帘只挂了一枚,秦灼披头散发地跪在榻上,将萧恒脑袋抱在怀里。

明眼人都看得出刚才干了什么。

梅道然从门外立下,也没贸然入内,听见秦灼声音沙哑,却仍平静:“真查不出什么吗?”

太医伏地道:“陛下脉象混乱,但又不像中毒迹象。臣与众位同僚商议……确实棘手,难以立即对症。”

秦灼静了一会,又问:“能治吗?”

一时死寂。漏声夜中敲,砸得人心慌。半晌,一个方大著胆子说:“东西……也该备下了。”

梅道然未料到竟至如此,不免大惊,正要抬步入门,里头秦灼淡淡哦了一声,说:“各位也回去打点身后吧。陛下有什么万一,你们也跟去照料。”

众人觳觫不能已,连连叩首告罪。

梅道然怕他关心则乱,忙高声道:“臣请见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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