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送寺庙里体验生活怎么想怎么奇怪。
不戒咳了几声:“我没事,这几日接连下雨,我嫌屋里太闷开着窗睡,雨水飘进来打湿被子罢了。”
僧人了然,点头示意先行一步,等回了屋才觉出不对味来。
不对啊,每间屋的床都在北边,窗户在另一头朝南开,这得多大的风才能把雨吹到他床上,除非他大门打开着睡。
不戒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谎,端着洗净后的被褥往回走,心里想着梅雨季没结束前可不能再见她了,都快没被子盖了。
下一秒又皱了眉,好不容易梦里的面孔越来越清晰,要是就这么突然断掉前功尽弃了怎么办?
略显忧愁地拐入转角,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拿着把遮阳伞站在另一处院落前抬头望天。
她今天又穿了旗袍,淡紫色,袖口翻出白色的蕾丝花样,披着波纹似的蜷曲长发,站在布满水汽的枝蔓前,像一朵忧郁的丁香花。
注意到他的到来,宝橒眼里闪过一抹亮光,扬起的笑意在难得上了淡妆的脸上漾开。
本来队伍今天计划去鼓楼,宝橒身体突然不太舒服,程馨担心她吃不消就让她先回寺里,估计走的急忘记把钥匙给她,吃完午饭回来宝橒发现自己被锁在门外。
正思索着一会儿上哪去待着,就遇上了洗衣归来的不戒。
攥着木盆的指尖都在用力,泛着青白的颜色,一脸纠结的样子惹得宝橒走上前来。
——你怎么了?
不戒缓了神色,转身进院子:“没什么。”
院中支起的竹架尚有最后一处晾被子的地方,余光里,她站在圆形拱门后,墙边的野草被接连的雨水浇灌地折弯了腰,蔫了吧唧地东倒西歪着贴在墙根处,露出经久未修的点点青紫霉斑。
不戒皱了眉,雨后的空气里青草涩香愈发浓烈,但他向来不喜欢,并不像他人口中什么大雨冲刷后的清新,对不戒来说更像是陈年旧事的腐烂,轻易地将他的情绪拖至最低点。
脱过水后的被褥又在湿润的空气里过了一遭,依旧沉重,不戒费力地绞着,垂在盆里的另一端被人抬起,浠沥沥的水流滴答在木盆里,几滴回弹着溅出,秀致的皮鞋上水珠滑落。
合力将棉被挂上竹竿,平铺拍打一番,不戒踢了一角木盆去接着被角处的水滴。
——这个天晾被子怕是很难晾干。
一时找不到干净的布巾,不戒甩了几下手:“我知道。”
宝橒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他,左下绣了红艳的花,恣烈昂扬,是和她完全不同的气质。
不像这朵不知名的红花,那该像什么呢?
见他迟迟不接,宝橒抿唇上前牵过他的手为他擦拭,指缝处都被细致地照料到。
不戒忘记了拒绝,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几缕波浪长发随着她弯下的脖颈滑落至前胸,不戒甚至想伸手让他们归复原位。、
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不戒惊得后退一步,退离了她的指尖。
本就只是一个飘无的梦,他是有多么寂寞要把摸不到的人当了真。
错开眼:“王檀越,先不论男女有别,我还是个出,出家人。”
说到后面有些心虚,但很快又恢复了理直气壮的模样:“檀越这样不大好吧。”
宝橒迭着帕子,四四方方一块塞入袖口,举手投足间十足的古韵,与周遭旧时的建筑景色融为一体的和谐,
在h市,五月天的天也可以说得上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空中又飘起小雨。
宝橒看了不戒一眼,又指了指刚晾上去的被单。
不戒心下叹了口气,方才紧张艰涩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雨水冲刷地一干二净,两人撑着竹竿挪至檐下,宝橒又打起手语。
——看样子这个雨要下一天。
言下之意就是被子晾不成了。
据她所知灵喜寺每名僧众都有叁床被子,两薄一厚,可看着竹竿上已经晾出的两张,虽然有猜是不是洁癖又严重了,但不好意思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地提醒一下。
不戒看着瓢泼的春雨,余光间带过她身上沾湿的衣领,薄薄的雪纺面料贴在胸口,若隐若现又呼之欲出的引诱。
顽劣一笑:“是啊,要不把王檀越的被子借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