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一阵寒。随着野象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也在加剧。
两个人默契地保持着安静。
蓦地,一只粗壮恐怖的象腿出现在石崖外。
他们藏身的石崖洞太矮,野象太庞大,当它从外面经过,竟是除了象腿,别的什么也看不见。象腿上褶皱层层,隐约可见三两道陈年的伤口,巨大的脚掌落在地上,飞沙扬起,留下深深的脚印。
在它左前蹄上,有一块极为显眼的黑色巨疤,约莫人类手掌大,形似流云,有些奇异。
野象脚步一顿,也许嗅到了人类气味。
但,他们没惊扰它,它便也不再理会,极为迟缓地继续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了。灰色的身影慢慢走远,象掌扬起的飞沙也渐渐回落在地上,恢复平静。
这只野象是独自行动,身后,什么也没跟着。
谢亦桐小心地探出脑袋看过去。
遥远处的山坡底下,苍老的野象背对着东天的太阳,缓缓前行,形单影只。与他们要去的似乎是同一个方向。
她把脑袋收回来。经了这么意外一遭,睡意早已全无,后颈上全是汗。
她利落地把睡袋解开。“傅老师,轮到你睡了。”
“你只休息了二十几分钟。”
“我的睡眠只要被中途打断,就睡不着了。”
她把崖底深处适合睡觉的位置让出来给他,顺手,还擦走了这地方刚才野象路过时,石崖顶上落在地上的一小滩细沙。
傅默呈过去休息,谢亦桐坐在靠近石洞口的阴影里,看着外面,很戒备。
好在,时间慢慢过去,只有山风静静地吹,再也没出现野生动物的踪影。
从崖底出来,两个人又一起把北门安念的旧地图研究了一阵,按着上面的标示继续往前走。
走得越远,地图便越不准确了。
他们走下山坡,斜穿过一片草地,到了一条早已没了水的旧河道前,四下寻索一阵,找到一座显已年久失修的独木桥,一前一后险险地过去了。
已是中午时分,按着地图上的标示,接下来是沿着枯河往南走,路很长,沿途是荒地与稀疏的灌木丛,要一直走到一处巨大的山间豁口边,然后,通过一座悬索桥抵达豁口的另一端,改方向,往西南走,一直走到一片阔叶树林。
然而,当两人走到那处几十米宽的山间豁口,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座断崖。悬索桥已断了。破落桥头挂在豁口的另一边,拖着一小段仅存的木桥板,在山风里吱呀低响着。
豁口极宽,断崖极高。风在底下呼啸。
谢亦桐趴在地上,小心地朝底下望去。崖底在极远处,连树木都显得很渺小,崖壁上几乎没有可供攀爬的地方。
人是过不去的。
“傅老师,”她说,“看来我们只能绕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