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雨有些犹豫,若是她帮拓跋焘牵制了柔然,拓跋焘会不会就此放钟儿一马?
“今日不行。”子墨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吓了宗爱一跳。
子墨一出现就拉起邀雨的手往屋里走,回头又对祝融吩咐道,“祝融,送客。”
宗爱还想再劝说两句,边见祝融张着血盆大口来捉他,吓得他赶紧跑出驿馆!可宗爱只觉哪里怪怪的,邀雨他们这是有事儿,被赶出驿馆后,宗爱并没有走,而是又差人去侧门,叫来的驿馆中的仆役,仔细询问今日可与平时有何不同?
仆役想了半天,才说子墨郎君晨起托他上街市,买了一尺红头绳。宗爱皱皱眉,这是什么意思?见再问不出什么,宗爱只好满脑子疑问地回了宫。
一进宫门,就碰到个粗使的小内侍,抓过来问他,“咱家记得是老家是南边的,可知道买红头绳是什么意思?”
小内侍摇摇头,本想说不知道,忽然灵机一动,“好像是南边有诞辰给女儿家绑红头绳扎高辫的习俗。”
诞辰!檀邀雨的诞辰!怪不得方才子墨来拉邀雨时,脸上有笑意。正是因为看见子墨笑了,宗爱才直觉觉得哪里怪怪的。
宗爱一拍脑门儿,“差点儿耽误了大事儿!”他也顾不得规矩了,拎起衣摆便朝中政殿的方向一路狂奔!
第一百二十二章 、贺礼
六月初八的这天,邀雨完全忘记了是自己诞辰。往年在地宫无事可做的时候,这可是仅有的几个能让她开心的日子。如今离开地宫,事情多起来,生辰好像也就没那么必不可少了。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毕竟长大了一岁,也长高了一些。
从前子墨只知道过生辰要给邀雨准备些她爱吃的。后来遇到娇娘,经她提醒及笄的事儿,子墨才意识到很多日子都是有讲究的。
为了不让邀雨受委屈,羡慕别家的女孩子如何如何,子墨早早就寻人打听好了女儿家生辰的习俗。他们虽然不能随意离开驿馆,托了仆役去买红头绳还是可以的。
轰走了宗爱,邀雨就被子墨拉着坐到了铜镜前。
盈燕此时满脸笑意地站在邀雨身后,“仙姬见谅,奴婢从来没梳过南地的发饰。子墨郎君说要把您头发梳得高高的,寓意岁岁高。再用红头绳缠上,驱邪避祸。您且端坐,奴婢很快就为您梳好。
邀雨有些不情愿地想躲,“我已经长得很高了。”或许是从小习武的关系,邀雨的身量颀长,在女子中的确算高的。
子墨一把将她按回软垫上,“坐好。长得高说明你身体康健,有什么不好?别乱动。”
看来子墨是早有准备,邀雨不想扫了子墨的兴,只好老实坐在铜镜前,任由盈燕折腾她的头发。
子墨见她百无聊赖地坐着,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封帛书递给邀雨道,“早晨刚传进来的。可是费了秦忠志不少功夫。”
邀雨疑惑地挑眉。檀家的五名护卫,两个跟着秦忠志去了仇池,另外三个未曾在魏皇面前露过脸的则混进了平城。由檀家在北魏的细作孟师带着,成了邀雨名副其实的眼线。
这五人自小一同受训,有一套外人不知的传递消息的法门,纵然拓跋焘已经将驿馆围得水桶一般,他们还是有办法透露消息给邀雨。
子墨能当着盈燕的面给她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密报。可既然不是密报,秦忠志又怎么会动用檀家的细作,费劲地传进来?
邀雨颇为不解地打开帛书,堪堪才读了两行,便已热泪盈眶。
她实在没想到,这竟是母亲送来的家书,也不知转了几道手,才送到她这里。与上次简短地一句“万望吾儿日日平安”不同。帛书上用整齐的簪花小楷写着母亲的一些生活琐碎。
“今偶遇一香客,相谈之下,得知年纪与吾儿相仿,便顿感亲切。”
“南院种瓜,三年无果。今改种薯,不知明年收获几何?”
“汝儿时挑剔,非江鱼不食,昨日听闻道观外有桃花溪鱼,想为吾儿寻上几尾,却又怕杀生有损吾儿福祉,只好作罢。”
“北地天寒,吾儿早起前,切记差人先将棉袜烘热再穿。切勿着凉。”
……
厚厚一沓,什么内容都有。点点滴滴,似乎是母亲哪一日想起什么,就写下来,墨色深浅不一,说不定是自上一次见过秦忠志的人就开始写了。
一直到书信最后,母亲才写道,“算算时日,吾儿生辰将至。母亲愧对与你,虽不得见,却日日思念。忆起吾儿出生那年,天旱无雨,多有灾民受难。而吾儿方降,便雷鸣电闪,暴雨如倾,旱情得解。为汝起名邀雨,亦因如此。望吾儿自珍自爱,切莫为人言所扰。须知为人立世,唯本心不可动摇。切记,切记。”
邀雨抱着母亲的信嚎啕大哭。似乎多年来的委屈和纠结,母亲的一句话便得到了安慰。
妖女如何?仙姬又如何?她最在乎的家人,从未这样看待过她。在他们眼中,她始终是檀府调皮捣蛋的小女郎,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这样还不够吗?
“娘亲……娘亲……”邀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索性扑倒在子墨怀里,“我好想娘亲――子墨,我好想我娘亲啊……”
子墨疼惜地抚摸着邀雨的后背,替她顺气。
盈燕也顾不上梳头了,跟着安慰邀雨,“仙姬快别哭了。今日是您生辰,仙姬的母亲大人定也希望您过得开开心心的,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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